晚霞间,一辆马车停在开福镖局门前,走下一高大男子,身着靛青暗花缎袍,身后两名随从,一人紧跟其后,一人牵马,皆着布衣。 镖局大门虚掩,门旁灰墙无人打理,坑坑洼洼还往下掉渣,一随从上前敲门询问几次,无人应答,看男子抬了抬下巴,便推开门,老旧的木门发出吱呀的声音,院内的杂草皆长到半人高,只留出一条小道,随从走在前,约十步到了尽头,屋头大门紧闭,敲了一阵才打开一条缝,门后似有一少女,闷闷地问何人何事,随从答我家主人想走镖,少女回待我去报当家遂关门,将男人的劳烦二字生生打断,随从小声咕哝乡下人也太不知礼,男子摆摆手,只安静等待。 片刻,一蓄胡男人打开木门,边摆手迎客边爽朗大笑:“小女怕生,招待不周,望公子海涵。”屋内宽敞,有些茶香,男人一揖:“鄙人姓杨,乃京城人士,做些生意经过此处,有些货物唯恐被劫,来请贵镖局走镖。” 当家略一沉吟,作揖回礼:“承蒙杨公子看得起,小地虽叫镖局,但…只有两个镖师,平常也就给邻县送点鸡蛋跑下腿,恐保护不了公子,请另寻镖局吧。”杨公子轻叹一口气,欲开口,便听得木门被猛得推开,“招喜!你看我买到什么好东西!”男子身披蓑衣,黝黑的脸上有些晒痕,大咧咧地走到少女跟前,小心地掏出一包零嘴,亮着口白牙笑说:“西街那个娘子病好了,又出来卖糖糕了,诺,我挑了都是你爱吃的!” “大牛!有客人在,不可无礼!”当家的小声训斥着,男人左右瞥了瞥,拿下蓑帽朝杨公子示意:“嘿嘿,帽子大了没看见,对不住啊。”随后进来一名清瘦佩剑女子,走到杨公子两步外,上下打量一番,声音略有低沉:“大牛,带招喜去偏屋吃糖糕吧。”大牛开口便对上女子的凌厉眼神,抿嘴带招喜出了屋。 女子目送他们离开,抬眼看向杨公子,手中拿着一枚尖利短镖,晃了晃说:“我不管你是什么人,我只知道你被天心会追杀,你要是不立马走,我就请你走。”说着推出一点剑柄,两随从眼见不对,握紧了袖中剑上前,被杨公子按下,从袖口拿出一枚玉牌,“既如此便不再隐瞒,我是当今新皇之弟,康亲王陈知酌,现被天心会追踪,正值新帝登基,我来请朱雀大人出山…”话音未落,女子的剑已抵住陈知酌的喉咙,出剑之快,乃肉眼不能看清,“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女子放慢语调,其中暗藏杀气。 “恩人!你不记得我,当年朝廷围剿天心会失利,我中箭倒在山路,若不是恩人救我,我没有今天,现下天心会余孽欲扰乱朝政,我来请恩人助一臂之力!”陈知酌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目光灼灼。此时当家的回过神,慌忙跪下:“原来是亲王莅临,恕罪。”陈知酌扶起当家,女子也收起了剑,纵使身在乡野,也听得朝中风云变幻,先帝驾崩后傀儡太子被扶上位,仅在位三十一天,连登基大典都没能熬到,便被分家长乐公主陈知缘军变篡位,朝中迅速分裂,反对女人称帝者不在少数,皆被公主镇压,如今即将登基,□□天心会又有抬头迹象,形式不容乐观。 “泉落,你来一下。”当家的将女子拉到一旁:“那短镖,你从何处得到?”“有两人跟在他们马车后面,我处理了,在身上搜出来的。”“哦,看来他所说不假,那你怎么打算?”“不是我怎么打算,李叔,是你们怎么打算。”泉落将短镖钝的一头给李当家看:“外人看不出来,这上面的凹点排列说明出自玄武一派,这一派最是阴险,康王是当年剿灭天心会的功臣之一,天心会要报复他,怎么可能只派两个人,就算是我跟他走了,玄武一派也不会放过你们。” 泉落皱紧了眉头,紧握剑柄,突然转身问道:“你说要我出山,你有何打算?”“我想让恩人以我的带刀侍卫的身份进入朝野,带到新帝身边,保护新帝。”“待遇如何?”“俸禄每月十两,休四天,节日另算,若去了新帝身边,只会更高。” 泉落碰了碰鼻子,想了一会儿,说:“我想向你预支两个月月钱,好吗?”“没问题。”陈知酌示意随从递给她一包碎银,泉落转手将银子交予当家,嘱咐道:“李叔,带他们走吧,越远越好。”当家连忙推托:“这些钱你自己拿着上京用,我有一点积蓄。”“不够的!当日若非李叔收留,我过不了这些年清闲自在生活,现在又因为我背上危险,这钱你必须拿着!”泉落强硬地按住当家的手,语气又软下来:“等到了新地方重新开始,给招喜去念点书吧,到时别又是一屋子人连个镖局的镖字都不会写。” 两人笑了几下,气氛又安静下来,泉落先出声:“有什么值得纪念的都带走,我会烧毁这里。”“一定要做到这种程度吗?”镖局乃当家祖业,多年感情,自然不舍。 “玄武一派狡猾,不做个假象不会放过你们,被处理的那两个我拖到屋后头了,到时会给他们伪装成你跟大牛。” “我知道了,今后你万般小心,保重。” “保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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