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奉林与车夫楞在当场,主子一向不与人同乘,且极其厌恶旁人碰触他所用之物…… 这昭南将军武艺不俗,打起来自己主子定是干不过,过后少不得要将气撒到他们身上。 车夫深觉倒霉。 这时车内传出车壁被扣响的声音,奉林面上尤为惊诧,赶忙招呼车夫赶车,马车缓缓驶出了皇城门楼。 水玲珑上了马车,马车门帘子放下隔出一片天地,车内萦绕着宋南风袖间的木香,被车窗外吹入凉风打散,清清淡淡令人头脑清明。 宋南风今天入宫觐见圣上,墨色的官袍被打理的分外平整。 他知水玲珑上了马车,却只闭目养神,彷如不知。他能察觉到,对面女子隔着幽幽冷香,将目光落在他身上。 他还记得刚见到水玲珑那天,她挥刀格挡那欲取他性命的贼人,虽一身粗布麻衣,却是飒爽英姿。功夫卓绝的黑衣领头人横死在山道上,她也不过倏忽间便能办到。 倘若那染血的剑指向他,他并无逃脱之能。 水玲珑确实在看他,这位小宋大人怕是忘了,她原是凶名在外匪帮大当家,并不是可任由他随意拿捏的柔善小娘子。 “宋大人,倒是好算计。” 闻言睁开眼眸的宋南风,见水玲珑望过来的目光,比刀锋还凌冽,令人心惊的压迫感弥散在车内。 “将军多想了” 他并不惧水玲珑,眼神毫无波澜地与她对视。 水玲珑“呵”了一声,“到情愿是我多想了,这般藏着掖着,着实令人厌烦。” “不若便敞开天窗说亮话,何必这样算来算去,难道不闲累得慌?” 她被车厢中暖意,熏得起了困意,不由打了个哈欠,眸中盈上一层水雾。 她如今在京中身份尴尬,想来全京城无人不知。 比起朝中的正儿八经入仕的官员,她算是天上掉下来的外来户,人家能待见她才奇怪,且她的身份这些人定也是瞧不上眼。 加上宋南风今日在宫道上那番举动,以宋南风在京中名声,她只怕更是要声名远扬了。 当朝阁老之子,皇帝伴读,世家望族出身,年纪轻轻官拜正四品机要职位,却与新入京的女土匪纠缠不清。 这种花边新闻,在坊间传播的速度比什么消息都快。 她只是想不明白,此番做法,与宋南风有何益处,难道只为避开那位汝宁公主? 那未免太大费周章。 宋南风轻飘飘望过去一眼,见她眼底仍水雾萦绕,如烟似雾,眼尾坠着一点薄红,竟有灼艳之感。 他缓缓收回目光,曲指轻扣身侧茶案,声音清缓从容,“将军,可知京中齐国公府?” 入京之前,寨中已派人查探京中局势与各方势力,只不过他们根基不在此处,遂查出的可用信息并不多。 当中齐国公陈敬非,其父与先皇有从龙之功。老齐国公去世后,陈敬非袭爵手握重兵,在先帝去世后更是权势滔天。 且说是先帝去前,还曾任命陈敬非为辅国大臣,这位开国皇帝至死,仍旧在为他打下来的江山筹谋。 为自己羽翼未丰的皇儿,纳了陈敬非的嫡长女为贵妃。为着就是让陈敬非,在他薨逝后,能为新皇稳定朝纲。 可如今皇帝羽翼丰满,朝中大臣虽有大半站在皇帝阵营,可齐国公在朝中势力盘根错节,武官更是多数与他有过袍泽之谊。 且齐国公手中还握着朝廷三分之一兵马,这如何让皇帝能安心? “听说过,但这与他又有何关系?” 水玲珑不解。 “齐国公如今权势愈隆,他日若是贵妃诞下皇子,陛下处境只会愈发艰难。” 宋南风直截了当地开口解释。 但是水玲珑似乎并不领情,她挑挑眉,又恢复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兀自打断宋南风的话, “如此皇帝陛下自是要受控于齐国公,毕竟人家有权有兵,手上再有自家血脉的皇子。” “啧啧,陛下若是让他不顺心,自然随时能....而你们宋家与陛下休戚与共。” 她说道一半停下,悠哉地抬眼望向宋南风。然而宋家与陛下来往密切,若是陛下不好,宋南风岂能好过。 水玲珑话语中没有惋惜,历代皇帝都是如此,皇权与世家依附而生,皇帝任用世家的同时,也以打压世家来巩固自己的皇权。而打压的对象,若正好是前一任皇帝留下的肱股之臣,岂不是正合适,比如宋家。 她幼时听爹爹讲史,史书中一朝一代皆是如此。 水玲珑不轻不重的几句话,好似在宋南风深井似的胸中,投下一颗顽石,扑通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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