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竹叶声飒飒响起,还未走出两步,肃杀之气袭来,一柄银枪横在她喉间,枪刃泛着寒光。 此时皎月穿梭流云,寒霜月华落下,她瞧见眼前人如深潭般的眼眸,冷冷的盯着她。 “你是何人?” 声音低沉冷冽,不带一丝情绪。 滴答! 有血从她指尖滴落,坠在脚下枯叶上。 水玲珑直直盯着他,片刻后垂下眼眸,她无法对着这双眼睛说出什么重话,虽然这眼神与她记忆中全然不同… “我只想从贵府借个道,不知将军可允准?” 她此时停下来才发觉有些脱力,从近百人的围攻之中拼杀出来,所消耗的力气不少。 徐行川盯着眼前纤细的人影,他原本该直接结果了此人,以免为将军府再招来祸端。 但,方才他竟鬼使神差的收住了手。而她望过来的眼神,让他心中颇不是滋味。 场面一时安静,血腥气萦绕在二人鼻间,水玲珑再次开口,“你只当没有见过我...” “不过,若是你想将我交给国公府邀功... ” 她说着抬眼看向徐行川,眼中坚毅,“ 尽管放马过来..” 话刚说完,银枪便已被他收回,徐行川目光始终凉幽幽的,张口吐出一字,“滚。” 水玲珑将弯刀收入背上刀鞘中,踉跄一步握住身侧青竹,深吸口气强撑着走了几步,忽然软到在地,再无声息。 徐行川停下脚步,侧头撇过来一眼,在原地静默片刻,终于轻声开口:“竹生。” 暗处掠出一人,抱拳单膝跪在他脚下,声音沉沉,“爷。” 他朝水玲珑的方向轻抬下颌。 竹生立即明了,“是。” 他起身走过去将水玲珑背在背上,跟在徐行川身后走出了这片竹林。 * 天色将明未明时,竹生推门入内,房间内摆设简洁,没有一件多余的物什。 室中靠窗架着一张行军胡床,大马金刀端坐其上的男子,一身玄色素锦,发如泼墨,剑眉斜飞秀挺,蕴含金戈之气。 那双含情眸,本该潋滟生辉,此刻朝竹生望来,却似万仞冰峰下一捧最冰冽的雪水。 竹生垂首回道:“爷,属下已让人将陈府的狗贼打发走了!” 他声音中对陈家的厌恶,明晃晃的不加掩饰。 这些年陈家老贼对自家爷明里暗里的打压,已经不知有多少回。 徐行川点点头,面上表情平静,“那人呢。” “已经安顿好了,请了房先生去看过。” 竹生说着偷偷抬眼觑了徐行川一眼,“身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心绪起伏太大,又脱力才会晕厥...休息些时日便可。” 爷往日里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人,有麻烦都是避着走。 今日甚是反常,难道是因那位姑娘,在陈家大闹了这一场的缘故? 徐行川手中握着长枪,用绢布细细擦拭着枪头,目光落在枪刃上,又仿佛透过手中的银枪看向了别处。 世人都道是义父自请终生镇守北疆,却不知,义父是被陈家奸人所迫! 义父是个刚正不阿的火爆性子,可也最重情义。 他是对先皇的所作作为寒了心,又被陈敬非逼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 天下初定始,各地战事仍旧频发,陈敬非此人最会笼络人心,军中人人都道他是有大家风范的儒将,既能领兵作战,又可智计频出。 短短不过两年,他凭借着四处为先帝平乱的功绩,已手握重兵。 却不知此人心狠手辣,为了权势可以不择手段,手中沾了无数自家将士的鲜血。 待他在朝中站稳了脚跟,便开始一步步排除异己,打压陷害与他不合的武将,然先帝对他的所作所为放任自由,借着陈敬非的手收拢昔日同袍手中的权柄。 而后,为了牢牢握住手中兵权,陈敬非开始挑拨先帝与义父之间的关系,构陷义父有不臣之心。 义父为保住徐家军众将士性命,不得已在朝堂上自削爵位,并自请终生镇守北疆,将膝下唯一的义子留在京城为质。 他虽为义子,但义父对他如对亲子。 “阿行,日后你独身在京...义父护不了你。” 徐恪是个外表粗犷的汉子,他风沙满面,眼中有苍凉却无颓败。 饶是此番去往北疆,来送行的人,只徐行川一人,他脸上仍旧带着豪爽的笑意。 “你已是个男子汉了!” 他拍着徐行川的肩,将手中的银枪交到十二岁的徐行川手中,“这杠枪跟我近二十年了,今日义父将它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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