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凤梓潼眉心紧蹙,睡的并不安稳。破庙圈不住火堆的暖气,她蜷在佛像下的角落,如猫儿似的卷成一小团。 干柴噼里啪啦燃个不停,时而迸溅出火星。 夜君凌晲着抱团睡去的凤梓潼,目光深邃。将军府庶出三小姐,自幼丧母,养于主母膝下,是出了名的两面三刀、蛇蝎心肠。 凤梓潼惯爱趋炎附势、献媚讨巧。因着善妒,对凤梓杞——将军府嫡出大小姐,她同父异母的亲姐姐,不知背地里使了多少腌臜手段。 想到这里,夜君凌的眼神愈见冷冽。 昨夜皇后娘娘设宴,夜君凌算计好凤梓潼会给凤梓杞下药,这才顺水推舟让青儿前去膳房取酒。怎料凤梓潼临时变卦,致使他的计划前功尽弃。 夜君凌握紧指节,青筋暴起。 设若凤梓杞出事,皇后宫宴必将乱作一团。届时他不仅可以趁乱闯入皇后内阁取药,还能借季司寒的手除去楚国使臣。可这本该万无一失的计划,全被眼前这个女人打乱。 但他小师妹性命危在旦夕,必须依着那味药材作引方可奏效。夜君凌昨夜无法,只得往内阁杀出一条路。却不曾想出来时竟遭奸人暗算,中毒昏死。想到这里,他不禁气急攻心,剧烈地咳嗽起来。 “阿姐……别走……” 想的出神时,角落里女子的嘤咛引来夜君凌的注意。他审视着凤梓潼,似乎不敢相信那声“阿姐”是从她口中唤出。 阿姐?他已经记不清凤梓潼有多久没唤过他阿姐了。凤梓潼生母林氏去的早,主母冷氏心善,念她无人照料便养于自己膝下。夜君凌依稀记得凤梓潼三五岁时最是黏他。 但后来将军府出了些变故,从那时起,凤梓潼便如同换了个人似的,处处与他做对,再未唤他半句“阿姐”。 “阿姐!” 凤梓潼猛地从梦中惊醒,夜君凌快速收回目光,一缕晨光打在他受伤的左肩,微映出脸上还未完全消失的慌张。 凤梓潼倚在供桌前久久不能回神。梦中的阿姐被人拿刀抵着脖颈走进火海,她这辈子最亲的人,一点点被大火吞噬在自己面前,无论她如何哭喊,也喊不回那人。 眼眶有些湿意,凤梓潼不动声色地拿袖口抹去眼角的泪。待心情平复下来,她才起身打开破庙的木门。 暖阳透过屋檐折射在门口,照在身上总算觉察出些许暖意。凤梓潼略微侧头对夜君凌道:“喂,把钱袋给我,我去给你抓药。” 突然射入的光线令夜君凌短暂失明,光影之下只见一个朦胧曼妙的身姿在向他转身。 见人不睬她,凤梓潼索性自己来夜君凌腰间解下钱囊,“昨夜走的急,钱袋弄丢了,只好用你的了。” 她扬眉转身离去。 夜君凌嗓子哑的厉害,头也昏沉。唇角扯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凤梓潼给他的感觉不一样了。但究竟哪里不一样,他却又说不上来。盯着凤梓潼离去的身影,夜君凌陷入了沉思。 “主子。” 凤梓潼离开不久,一个女子偷溜进破庙,见到夜君凌后恭敬单膝跪下。 夜君凌淡淡道:“昨夜的事办的如何?” 锦月道:“主子走后不久我便扮作凤梓杞喝了带媚毒的酒,凤梓潼那贼人虽临阵偎缩,可与她接应的人都还在。我被人带入接待楚国使者的驿馆。昨夜子时,季司寒已将贼人尽数斩杀。只可惜闹了这么大动静,还是没能给主子拖延住时间。” “皇后宫中有何动静?” “丢了九珑草,现已乱做一团,都在寻主子踪迹。我被季司寒救回将军府后,皇后差人问候,我都已处理妥善。” 夜君凌淡“嗯”一声。 锦月低着的眼睛左右瞧看,夜君凌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道:“说。” 锦月缩了缩脖子,权衡一下还是忍不住八卦的心,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主子昨晚是如何……逃出皇宫的?” 她昨夜亲眼看到夜君凌中箭,那箭有毒,怕夜君凌出事,锦月当即便急召影卫寻人。但影卫将皇宫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人。 夜君凌斜眼一瞧,锦月即刻缩了脖子谄笑,“属下还有事,先走了。主上再见。” 连影卫都没堵到人?凤梓潼你真是好本领,原是我一直小瞧了你。夜君凌一直想不明白昨夜他是如何出的宫,这才用影哨召了锦月前来问话,结果还是毫无头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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