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妖三百载,昙因一直是三界的一个传奇人物——啊不,妖物。 她出身东荒頔云洲,天资奇高,只用极短的时间便化出了人形,此后安心待在頔云洲当地头蛇,把周围不安分的妖怪们收拾得服服帖帖,没谁敢不喊她老大。 某天頔云洲出了变故,昙因只好带着两个小跟班背井离乡、云游四海,路途奔波虽劳顿,却也有种别样的快活。 她生命的最后一百年,可谓是波澜丛生、跌宕起伏。昙因借着机缘一跃飞升,离成魔仅半步之遥,见之给妖族挣足了脸面。 ——瞧瞧,多么风光无两。 很可惜的是,她走岔了路。 昙因三百岁那年,羽妖一族犯下重罪,仙界九阙天下令,将其全族上下近百人全部处死在无悲台。 这件事情本来和昙因毫无牵扯——她并非羽族族人,也未犯下什么罪行,完全可以插手不管,安心当她的万妖之主。 然而这姑娘脑子里一根筋没搭上,跑去劫法场了。 此举狠狠驳了仙族颜面,九阙天帝尊盛怒之下,派了二十八位上仙合力围剿昙因。她一人终是不敌,命陨无悲台,名声也毁了个干净。 妖女伏诛,天上地下人人拍手称快,民间话本编了一册又一册,戏曲排了一出又一出,描绘昙因是如何的青面獠牙、狰狞残忍,众仙又是如何的神勇英武、智计卓绝。 岁月悠悠,转眼百年过去。 对妖族和仙族来说,百年仅仅只一瞬,于人间却可能是沧海桑田。 昙因的名字早已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佚失,无悲台一战却仍旧为世人津津乐道。 譬如此刻,人界粟襄城最大的戏楼内,正上演着百年前这惊心动魄的一幕。 几名伶人身着华服,手执木制长剑,将一名戴着鬼面、披头散发且形容可怖的伶人团团围住,见其有抵抗之意,长剑便毫不留情地往鬼面上刺去。 鬼面伶人激烈挣扎了一番,最后以夸张滑稽的姿态直直倒地。 台下掌声不绝于耳。 楼上某雅间里,一双眼睛颇为无奈地盯着这出精彩的《九阙伏妖记》,半晌,叹息声缓缓响起: “一百年不见,怎么世人眼里的我被传成了这副德行?看着真是闹心。” 说话的是一名梳着双髻、身着白裙的少女,瞧着不过十五六岁,五官非常普通,身量娇小,任谁看了都不会过多留意,更无法记住她的脸。 白裙少女身边还有一男一女两名同伴,女着黄衣,男着青衣,看着年纪比少女稍大,容貌同样生得平平无奇。 黄衣女孩斟酌了一下,小心翼翼问道:“老大,那要不……咱回去?” “不行,”白裙少女磨了磨牙,冷笑一声,“这戏楼小厮宰我五十两银子,不看白不看,我今天非坐到打烊不可。” 为了区区五十两银子,反复欣赏自己当年在仇敌手下惨死的一幕,不是奇葩就是脑子不好使。 没错,这位看着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白裙少女,便是百年前无悲台大战仙族的女妖昙因。 “这些凡人也真是会编排,我都不知道我啥时候成了人脸蛇身、八个脑袋的怪物。”昙因微微后仰,两脚闲适地翘起,顺手拾起桌上果盘里的蜜饯,颇无风度地往嘴里一扔。 结果没扔中,“砰”地一下砸中了脑门。 蜜饯有点分量,痛得昙因吱哇乱喊。 黄衣女孩和青衣少年分别叫花小雀和月豕,此刻在旁边憋笑憋得很辛苦。 ---------- 直到暮色四合,华灯初上,三人才从戏楼出来。 今日是粟襄城的灯节,从护城河到各处寻常巷弄,全缀上了斑斓的牡丹灯,远远望去,一片姹紫嫣红,富贵祥瑞迷人眼。 昙因慢吞吞走着,边走边四处张望。 明明是曾经见过的景致,此番故地重游,却恍然感到一丝陌生。 昙因是真真切切死过一回的。 缚魔索绞住脖颈的痛楚她永生难忘。九阙天那帮仙族倒也真看得起她,缚魔索原本用于对付魔族,却让一个妖也好生体会了一番。 好在昙因本体为优昙钵罗花,死后魂魄离体,身体便化为四处纷飞的昙花瓣,不像人间话本里描绘的那样,头颅满地乱滚,尸体被仙犬啃咬得面目全非,倒是留了分体面。 许是她命不该绝,在魂魄即将消散之际,她受了一位魔族前辈的指点。 前辈冒险将她送入仙界禁地般离岛,借着岛上一朵优昙钵罗花,她得以重塑肉身;又花了一百年时间稳固新身体和魂魄,这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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