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浓重的酒气。楚歌大惊失色,想要推开他,却无济于事。她吓疯了,一叠声喊着夫人、水儿、宛情姐姐,可无济于事。没有人理会她,突然树上蝉鸣也已止息。夜如坟墓一般死寂。楚歌被段盛尧压在床上。她浑身发抖,同那烛火的芯子一并跳来跳去。段盛尧认得她,记得她的名字。丝绸衣服难解,嘴却一直往她脸上亲。楚歌绝望地被遏制在手中,如同被横切成两半埋于床板底下。她嘶喊着能想到的所有人的名字,回应她的却也只有夏夜冰冷的风声。 楚歌醒来时天已将亮。她浑浑噩噩,头痛欲裂。坐起时完全想不到昨夜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身上万分疲累。可一抬头,却看到曲大夫人坐在一边,静静地看她。 楚歌吓了一跳,下意识要跳下床,却突然感觉到下身一阵撕裂似的痛。她猛然回神,低头看去,但见自己身上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裳。双腿裸露而空无一物,在大夫人面前,那是极度的不体面。 段盛尧就躺在身边。楚歌醒了,他却没有。锦被横盖在两人身上,身旁白花花的一条,是真人,又似尸身。 楚歌的身体剧烈地颤抖了一下。那瞬间,她猛地回想起昨夜所经历的一切苦难。登时她头脑嗡鸣一声,眼前一黑。连声尖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仰面昏死过去。 门扉紧掩着,一点光不漏。就连窗户都上了栓,虽是白昼,屋里却灰沉沉得像是湖水深处。水儿端着水,并宛情一起坐着。曲大夫人托她们来照顾她。她——楚歌,缩在被子里,抱着膝盖,双目无神。水儿的眼睛和她的一样红肿。屋里没一个人说话,啜泣声已止了。宛情冷峻着面庞,眼神却飘向远方。该劝的已劝毕,楚歌还是不出来。两人已将能说的话都说完了,连同着夫人的嘱咐。她说楚歌的命是她的,无论怎么样都不能寻死。又说这府内所有女子都是属于段老爷的,献身一次没什么。她若难过,哭一会儿也就罢了。可不能哭太久。这是顶好的飞上枝头做凤凰的机会,难不成她楚歌还要一辈子都屈居于人下伺候少爷小姐吗?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楚歌的眼泪就哗哗往下流。嗓子已经哭哑了,不用力说话声音也似嘶吼。她就这样嘶吼着询问她们,做丫头本来就是要伺候别人的,跟老爷睡一觉难道就能成主子了吗? 水儿的鼻头哭得发红。她心疼她,但却也不敢违背老爷的指令。她小心翼翼地说,楚歌姐姐,老爷好像很喜欢你呢。 楚歌说我不要他喜欢,我只跟着大夫人,只相信大夫人。在段府,他能给我一口饭吃,给我一张床睡就好。别的我不奢求,也从没想过。可现在要我怎么面对夫人,怎么面对我自己? 说着,她就又痛哭起来。手指拢着被子贴在脸上,不一会儿就哭湿了被罩。宛情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但却没有松口。水儿都劝不动她,她也不认为自己能够说服楚歌。最后只得叹道,事已至此,又有什么办法?早些擦干眼泪,打起精神。这府里的每一个女人可能都要经历这样的事的。 楚歌听了,心里更是一阵恼火,又无比悲凉。她想问宛情说你也是吗?但到底没有开口。 宛情话少,但句句在点子上,她是大夫人最信任的丫鬟。也正是因为如此,楚歌听到她这样讲话,顿觉心里发慌,像一把尖刀挖了胸口,硬生生要将里面那东西剖出来。她与宛情同样是夫人的陪嫁,来到段府后不久,宛情便做了段盛尧的通房丫头。她与水儿轮番伺候夫人和老爷歇息,楚歌明白这是怎样的夜晚。但她没有、也从来不敢想过有一日自己也是这样的。说不上是人世多寒凉,还是苍天好轮回。 楚歌神色苍茫,哭得又昏又累。水儿拉着她的手,安慰她,抚摸她。她讲述她第一次的境遇,不比楚歌要好。楚歌却半点听不进去。她沉入了一种深沉的、永久的惆怅。 半晌她突然跳下床,拖着腿往前走了两步,说,我要去找夫人。 宛情拦住她,说找夫人干什么?楚歌说,找夫人,跟她说清楚一切,然后跟她道歉。 楚歌双眼含泪,泪痕干透,略略动一动嘴角,便觉得脸上扯得生疼。宛情与水儿对视一眼,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开口。受过伤害的人此时总是分外敏感,楚歌立即就发觉了她俩的不对劲。她紧接着说,你们说。怎么了,什么事不能说? 她很少用这种严厉而果断的语气说话。水儿被她吓了一跳,更不敢说,但却又不敢不说。她低着头,拧着手指,支吾一会儿。这时宛情抢在她前面开了口。她说你认为夫人不知道吗?夫人什么都知道。昨夜老爷同临花宴闹翻,喝了不少酒,才来的你这里。若是没有大夫人的默许,会有人劝着他的。 楚歌双目呆滞,如有雷击。宛情接着说,大夫人不让你死,你便好好活着。她也是为了你好。你已到了出嫁的年纪,就算嫁出府,也只能嫁个小厮,过不了什么潇洒日子。做老爷的通房,便可以长久地留在府中,荣华富贵全然不必担心,老爷都会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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