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没有震惊,只有淡淡的好笑。她似乎是觉得楚歌有这样的苦恼非常有趣。楚歌不明白她的神色,只得低头装傻。三夫人说,少夫人人好,喜欢她不是自然的吗?难不成你还能和大少爷抢少夫人?好了,楚歌,等少夫人回来,你再好好想想。这几日你就好好办差,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越想越不明白。 楚歌低眉道,是,三夫人。她跪在一边,与三夫人一同为大夫人腹中的孩子祈福。佛像高高在上,悲悯众生。楚歌眼里映着它,心头却始终盘旋着少夫人的模样。她好似听从了三夫人的建议,可实则从未放弃过思考,她便这样心不在焉了半日,待到晚上躺在偏房,凝视着房梁半晌渐渐睡去,做了个梦,又梦到数年前流浪时看到的那些风姿绰约的新嫁娘,绣着金线的手帕和大红的盖头,风吹来阵阵桂花香,只能看到一个年轻美丽的背影,却也能察觉到那步伐其中蕴藏着的卓越的风情。 楚歌慢慢地睡了,慢慢地醒了。她的睡和醒都这般平常,无声无息。但醒来的那一刻,她躺在床上看着房梁,那横冲直撞的木头也好似被火烧灼成坍塌的灰烬,掩藏了她的内心。她突然明白了自己对于少夫人的所有感情:那是一种从羡慕而生发出来的某种悸动,源于她年少时对于情爱和婚姻最初的幻想和考量。她羡慕她的出身,也羡慕她至少目前可以无忧地得到一个家庭的庇护。这对于一个大小姐来说或许是再寻常不过的,也许当她知道了楚歌的想法,她可能都会笑她,但是对于这姑娘自己来说,却已经是无可触碰的云外之音。 此时,我们也必须应当知晓,楚歌对于郑华年的羡慕并不是无迹可寻的。自然人们已明白她羡慕的不该是郑华年——她或许曾对这个女子确然产生过别的什么感情,但那也只有一瞬。身份上的差别深深刻在她的心里,她提醒着自己要站起来,可别忘了她是个才读书不过半月的女子。她有着再高的天分,也不可能一夕之间便明白这世上家世与婚姻嫁娶的本质。她所能安抚自己、得以解决的是当下的事,是郑家小姐畅通无阻嫁给大少爷的婚事,是段敬山无法做下的选择和她自己心知肚明的拒绝。这是她自己选择的路,她已做出了决定。可这样的选择却依旧困于权力和凝视监控的藩篱。她迈出步子,最终又绕回原点。时至今日她依旧认为一个女子最好的归宿便是得到一个和善的家庭,不受任何人的欺凌,这也是正常的,我们不该指责她。 次日,楚歌起了身,照旧服侍大夫人起居。曲大夫人距离生产时日越来越近,身上便越来越懒。她听了段知燕的恳求,不再喝那生子药,安胎药却是一日不落的。段敬云因他父亲的要求而来向母亲请安。他来时往往带着段知燕,屋里便难得充斥着欢乐气氛。段敬云行事稳重,但也性情活络,口齿伶俐。下逗得了段知燕,上也能让母亲展一展颜,只要他一来,人人便眼亮,尤其是段知燕,缠着他不放,连眼睛都笑成了月牙形状。 楚歌也爱听他说话,只近几日敬山陪伴夫人北上,段家的二哥也不得已要为父亲分忧。他忙了些许,不过依旧有空过来带着燕燕玩一玩,临走前还要说一句,大哥新婚燕尔,反倒叫他的弟弟在府内替他受罚。曲大夫人笑着说,二少爷这是什么话,能为老爷分忧,是咱们的福气。段敬云笑一笑说,母亲觉得是福气,那便是吧。不过我可不这么觉得。与其被府内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缠身,倒真不如出去跑跑马。段知燕猛地抓住关键,扑到他的腿上,连声道,二哥带我去骑马!段敬云便摸摸她的头,笑着说,好啊,不过要等燕燕再大些。等燕燕能长到二哥胸口这么高了,二哥便带你去骑马。 聊完了天,段敬云还有事,便暂且告辞。楚歌送他出屋。到了庭院里,段敬云问她说,母亲近几日身体如何?楚歌认真答了。段敬云思忖片刻,说,其实我总觉得,那药虽然停了,但对身体应当还有损伤。要不你过几日再劝劝母亲去医馆看看?楚歌叹一口气,苦笑着说,二少爷,您说的这个,奴婢们怎么会不知道。可夫人一直不去,她宁愿始终待在屋里。段敬云说,她不出门,那就喊大夫进来。楚歌略有些窘迫地说,喊过,但夫人也不叫进屋。段敬云皱起眉来。楚歌说,夫人只叫那位一直给她安胎的大夫来。其他人她不放心,而那位大夫几次为夫人诊脉,也没什么不妥。奴婢想,应当没事吧。 虽然话这样说,可到底那药是真的喝了,楚歌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段敬云叹口气,不知是为那大夫,还是为曲大夫人的倔强。他只得叮嘱楚歌再试试劝劝大夫人,随后也只能就此离去。 楚歌行礼送他离开,看着段敬云的背影,有些出神。揽枝死的当夜几乎无人再提起,人人见到段敬云,也好似没人知道他的经历一样,依旧恭敬以待。段敬云被他的父亲抽了一鞭子,脸上的伤口数日才好,段盛尧抽了他,又花了大价钱叫人给他治伤,不能留疤。现今那伤口淡淡,几乎看不出来了。可伤痕已褪,记忆却无从消解。到今天,三夫人一旦能得到什么灭瘢的药,便会遣人给二少爷送去。段敬云为此哭笑不得,屡屡对三夫人说不必了,三夫人却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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