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毛病,恐怕很难一一管过府内事务,还得你多照拂。二夫人盈盈笑着,说老爷放心吧。笑意却未抵眼底,看着极冷。 楚歌在段盛尧离开后才彻底好起来。她发了高热,整日不是热得喘不过气,就是冷得发抖,好好折腾了一些时日。曲大夫人有三夫人前车之鉴,吓得要命,每日都要去照看一段时间,见她终于好起来了,才松了口气。趁段盛尧不在,她又提出要将楚歌借此机会送回曲府,却又被楚歌拒绝了。这次她的理由非常充分,她说,三夫人刚刚过世,大夫人又行动不便,小小姐需要有人安慰、照顾。段知燕现在只和她亲,这话也是没差。曲大夫人无奈,只得再放了心思。只是她问道,这样好的一个机会,为什么你不肯走?楚歌便笑笑,淡淡地说,夫人,奴婢不会走。奴婢走哪儿去都不会如愿,梦终究只是梦。现在,梦总算醒了。 段知燕的心似一面明镜,盛满了她能看到的世事,也盛满了落叶和冷寂的秋天。她裹着小斗篷站在自己的院子里,看着枯叶被风吹起又落下,稚嫩的脸上写着与年龄所不符的沉闷与迷茫。段敬云蹲在旁边,用草梗结的小蜻蜓或小蝴蝶逗她玩。段知燕很给面子,接了小玩具,就咯咯笑两声。但紧接着就会问道,楚歌姐姐呢?楚歌姐姐怎么还不带我去看母亲? 段知燕那般懂事,已经不会问姨娘的事了。她没有亲眼见到三夫人的死相。厢房里实在是太凄惨,段敬云严令不许下人叫小小姐靠近。她知晓了五哥哥的死因,但却不知道三夫人也是一样的下场。她几日见不到姨娘,又见府里氛围古怪,便一直哭闹。最后段敬云告诉她的是,姨娘去了一个很远很好的地方,可能有段时间都不能回来看燕燕了。段知燕就止了哭声,瞪着眼睛看段敬云,问道,那姨娘去的地方比这里要快乐更多吗?段敬云一时哽住,蹲了一会儿,才点点头。段知燕于是高兴起来,说那姨娘去吧!姨娘高兴一些,多笑笑,燕燕就也高兴啦。 是夜,她乖乖地坐在房中,等着楚歌过来为她铺被子,哄她入眠。曲大夫人月份上来了,不再敢让女儿再睡在身边,于是便又交由下人照看。小小姐总要缠着她与她一起睡。楚歌就上了榻,抱着她哄着,或是讲故事。段知燕一进被子就笑,要睡觉时,就又突然安静下来。楚歌拍着她的后背哄她睡着,段知燕沉默一会儿,却突然抱着她,小声说,楚歌姐姐,其实我知道三姨娘去哪了。 楚歌手一顿,低头看她。小姑娘团子似的缩在她怀里,说,我只告诉你这个秘密。姨娘死了,我晓得的。二哥怕我伤心,所以骗我,我都晓得的。姨娘没去什么地方,她和五哥一样,都不会再回来了。但是姐姐,你放心,我绝对不流泪。姨娘说过,希望我开心健康地长大,那我就像她说的一样。我不能让姨娘再为我忧心。 三夫人死后什么也没留下。她没有给大夫人写信,也没有给段知燕留点什么值得纪念的。她留下的唯一一样东西,就是一句话,告诉大夫人她没干,她是被冤枉的。曲大夫人听着这话,闭上眼睛。她的气色很不好,闻言愈加惨白。但唇角却轻轻勾了一下。她微笑着说,好,我知道,我当然知道。她能说出来,在死之前能想着我,我就很高兴了。 曲大夫人后来在段盛尧离开后邀请过几次二夫人。二夫人屡屡不去,但有一回却破天荒地来了。楚歌与下人们为她们预备好茶点,又竖了屏风挡风。二夫人身着锦绣,与一身素静的大夫人相比,更显尊贵。临行前她还特意画了眉,整张脸上便呈现出一种与此清瘦面颊而不相符的跋扈气质。曲大夫人低眉就坐,也没说话。 两人安静好一阵,曲大夫人才终于开口说,自打我刚嫁入段府不久的那日后,咱们就再也没有这么坐着过了。二夫人冷冷地说,妾出身微寒,地位低下,怎么好与夫人同宴。曲大夫人却不以为意,只是笑笑,亲手提了茶壶,为二夫人沏一杯茶,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恨我。二姨娘,你只是气不过,你恨的另有其人。二夫人反唇相讥说,读过书的人就是不一样,此等智慧,真让妾望而生羡。曲大夫人说,你我既同进后院,共事一夫,不都是妾?二夫人说,您是正室,妾是侧室,自然不同。曲大夫人说,思烟已经死了,当年同进府的旧人已经一个不剩。如今还能说说话的也就是你我了。二夫人平静地说,是么?易思烟死了,那是她的报应。她与我同进段府前后不过只差一年,但她处处忍让,不争不抢,那窝囊气看了真让人生气。好,当老好人一辈子,最后还是落得个被猜忌诬陷凄惨自尽的下场,真丢人。若说她同我共进段府,实在是叫我脸上无光。 二夫人没喝几杯茶,随便聊几句,两人便不欢而散。她干脆利落地起身,带着兰光走了,身影依旧娉婷袅袅,但到底有了年岁。曲大夫人独坐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渐行渐远,最后低了眉,示意下人将一桌子茶点收起来。水儿在一旁愤愤不平地说,二夫人真是欺人太甚,大夫人主动邀约,她竟然还这样摆脸子。曲大夫人淡淡地说,算了,有些人就是做不了朋友。她始终因为未被扶正的事情而生我的气。不过,她恨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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