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门水泄不通,人满为患。每个人的手都在向前伸着,妄求从那小小的城门中挤出去,在这生死关头,每个不同的人竟然都做出了相同的动作,他们手掌前伸、头颅高仰,张着嘴,睁着眼,在咆哮、痛哭、挣扎。渴望活着的人们为了出城而做出最后的努力。可城门依旧被挤得无法再容进一个人,无数的人被挤压在城门门口,熙攘之下,进也不得,退也不得。 楚歌和水儿刚到南城门,便不敢再上前了。面前头颅攒动,甚至只能越过人群看到城头上破旧的旌旗。人群中传来几声尖叫,连声喊着“有人摔倒了,有人摔倒了!”,但却没有任何回音。 水儿紧紧拉住了楚歌的手。她不敢放开,在这样拥挤的人流里,她毫不怀疑只要落后一步,她们两个就会彻底走散。楚歌握着她的手掌,安抚着她的神思。两人在人流外围不断穿梭。楚歌问道,你看到二少爷和小小姐了吗?水儿说,他们可能在人群里。楚歌于是踮起脚,往里头瞧了一眼。当即皱眉道,那糟了,里面非常危险,很有可能会踩死人。水儿面色惨白,问那怎么办?楚歌说,大夫人将小小姐托付给我,我便不能负了她的愿。就算是二少爷要保护小小姐,我也必须看见她才行。 两人没有往人群里挤,而是绕了一圈,到城墙旁一路走。楚歌总感觉段敬云这样的人,倘若看到如此人流,想必便不会这样一意孤行地挤进去了,心里怀着最后的希望,在边缘寻找。水儿抓着她的手掌满是汗,手指颤抖着,但是始终没有放开。陌生人的呼号与凄惨的哭声撞入耳中,震得她浑身发冷。水儿的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她问楚歌说,姐姐,咱们是不是要死在这里了?楚歌说,不要乱讲,我们可以出去的。水儿说,可城门都挤成这样了,咱们怎么能出去?楚歌张张嘴,要说什么,头颅却一扬,眼神一亮,喊道,我看到了! 水儿忙道,看到什么了?楚歌说,我看到二少爷常去的那个马场的主人。我去问问他有没有看到二少爷。水儿连忙说,我和你一起去。姐姐,你真的千万千万别松手。咱们不能再失散了。 两人拖家带口地过去,看见那马场主,问了两句。楚歌原只是打算一试,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谁想还真问出来了。马场主说他来的路上看到过段敬云,还奇怪为什么他没有出城。就在一家药铺旁,想必现在还没到城门口。 楚歌听了,当即如见明星,连忙声声道谢。她转身就又要往城里跑,水儿却不敢跟着了,说回去之后,想出城不更难了?楚歌说,二少爷怎么可能只放心将小小姐一人送出城去?想必是有别的法子。水儿这才半信半疑地要跟上,谁料这时,又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哎了一声,两人回头一看,却见是个小少年,看上去十三四岁,脸上抹了一把淤泥,身形瘦弱,个子也不高,神情却带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吊儿郎当,一看就是那种每日在街上无所事事的瞎晃的爹不亲娘不爱的野孩子。 那小少年张嘴便喊道,水儿,你怎么还不走,留在这儿找死么?水儿看到他,也一愣。但随即她说,说我干什么?你不是也没走?那小少年说道,小爷我自有脱身的法子,还轮不着你操心。那眼神却始终在两人之间游移。随后他说,我马上就要出去了,你跟着不?过了这村儿可就没这店儿了。水儿忙说,走,走。她又转头对楚歌说,你还记得几年前你要去给那什么老伯送药不?当时我在街上找着的那个孩子,就是他。后来我每次上街做什么事,总能碰见他。他便跟我打招呼。久而久之,就熟了。 那小少年说,你给了我钱,后来又常帮我,我自然待你好。你身边这个就算了。水儿斥道,瞎说!你的钱都是这位姐姐给的,我不过是个过手。那小少年一跳,说,你怎么不早说?楚歌忙道,好了,现在不是谈这个的时候。小公子说有脱身之法,可以带我们去看看吗?小少年说,我不叫小公子,我叫卫小五。你要来,便跟着吧。不过不要告诉别人,人多了,就又出不去了。 卫小五带着她们顺着城墙一直走,直到走到连城门都看不见的地方才停了下来。楚歌定睛一看,方见城脚处有一个小小的穴洞,不过看上去极为狭窄,顶多只够一人出入。她单知道北城门有个这样的洞,但却不知南城门也有,一时一惊。卫小五说,你们原先不知道吧?我最开始也不知道。他们都说这是偷东西的挖的。不过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就行。你们谁先钻? 楚歌不假思索地说,水儿你先。出了城,可以找个隐蔽的地方等我。水儿说,姐姐,你还要回去?楚歌说,我必须回去。我现在还没见到小小姐。水儿泪眼朦胧,拉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卫小五一听她的意思,就有点急了,说你要干什么?楚歌说,我还没找到我们家的二少爷和小小姐,我还不能走。卫小五说,死到临头了,你还管你那破烂尊卑?当奴仆当得连命都不要了是吧?水儿说道,不可以乱说。楚歌姐姐这样做,有她自己道理的。又转头对卫小五说,你先出去,我们已经知道这里在哪了,马上就跟上。卫小五强调道,顶多只能再带一人来!水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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