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我好困。” 一般情况下,疼痛会只带来无边的清醒,所以朴志晟要么是谎报病情,要么是故意寻了理由软在她肩上不肯挪地方。姜北穗既不愿被第一种可能性激的甩手就走,毕竟早起、做意料之外的非主观安排和被小男孩的经纪人用异样眼光打量,已经构成了让她大发脾气的必要因素。 她会在必要时刻保持于朴志晟面前相对友善的形象,又念着这小子绝不敢以身体健康乱开玩笑,默许了他格外脆弱时无意识的靠近。她这个不孝女再次动用她好父亲的人脉,联系了首尔当地的私人医生,在保护朴志晟隐私情况下以最快速度替他就医;而就在随行工作人员与医生做交涉时,攥着一纸检查报告的朴志晟便凑了过来。 他从与她见面起便扣着卫衣帽子,口罩也高高拉起,姜北穗瞧不出他什么脸色,视线所及唯有那双被层层碎发遮住的眼睛。朴志晟连依过来都小心翼翼,落在她身上的重量几乎为零,也是为难他维持这般别扭的姿势:“志晟,你不想再让我过段时间陪你看腰吧。” 朴志晟好像那被风吹草动惊到的小蛇,闻言立刻缩起脖子,这下终于算是同她拉开了点距离,只是开了口驴唇不对马嘴:“哦,被别人看到是不好,那、那……” “要倚就爽快点,你姐我没那么弱不禁风。”姜北穗拍了拍肩膀,又抬起手指向走廊尽头的监控:“对了,看到那东西没?” 朴志晟跟着扬起视线,他点点头,她则继续循循善诱:“这是我爸爸投资开的医院,让我们跳过一些步骤简单来讲,现在这里我最有话语权。就算监控录像拍了什么,我说你没来过,那你就是从没出现。来!靠姐姐身上!” 他似乎笑了一声,薄薄一层刘海被短暂吹开,终于有了些精神气。朴志晟重新郑重其事地贴过去,这次姜北穗真切感受到了他的额头温度,和拍打在她脖颈处、酥麻绵长的呼吸。他卫衣没能兜住的碎发成了蛮不讲理的软鬓,随着起伏的细微动作折磨着她,浑身尽是不痛不痒的刺弄感。 是他染太多次才变毛躁的吧。姜北穗在两人难得默契安静的几秒钟里,想起了她那枯草一般同样令人悲哀的发质,不打友情折扣情况下可以敲诈到S.M的第一桶金会是多少,和她在朴志晟长大前其实一直喜欢年下这回事。尽管跳跃但合理,毕竟这算不上姜北穗心如止水的场合,她当下所有的联想都有关朴志晟。 姜北穗喜欢弟弟,虽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还是值得在此刻三令五申。她不仅喜欢和姜南禾同岁的、清澈愚蠢且话多的小屁孩,也喜欢影视剧里带着稚气与热情,生气吃醋时会格外可爱的年下男主,并十有八九会刀中任何作品中拥有诸如此类特质的角色。 哪怕据她本人证词,恋爱里年龄从不是重要因素,她还是会对年下格外有兴趣些。练习生时无比主动地结识了刘扬扬朴志晟等人,还有那会儿整日泡在金浦烤肉店,起先也是当李旻浩那漂亮娃娃脸要小她几岁,是蓄意要去耍流氓的。 后来她就渐渐忘记了初心。可能同她在人生重要转折点里遇见了金道英,一个值得冲击颠覆她整个世界观的奇男子,也可能是她终于意识到,原来绝对的年龄差代表不了对方心智的永远残缺,于她弱势的一方也总会在日月更迭间朝不可控的方向长大。 朴志晟的长大又在什么时候。姜北穗愿将其定位成难以描摹的持续过程,任何确切细节都被她选择性模糊,这是她最擅长解决问题的方法。条框节奏并没有那么重要,为此姜北穗的前半生尽是层出不穷的病句,简单以她喜欢朴志晟这六个字来举例,后半句的条件从不绝对,前半句存在着她尚未定义的动词。 她原本应当是还有什么想说的话,那刻忽然忘了就挂在嘴上的说辞,于是只能没事找事地抽走他手边的检查报告:“给我看看。” 朴志晟却不松劲,脑袋又朝她脖颈处蹭了蹭,半晌才由口罩里传来闷闷一响:“不要。” “我又看不懂,怕什么。”韩语这座大山面前,姜北穗延续了一向谦虚诚实的美德,她可是读多了书就头疼的人,更何况面前的密密麻麻:“不过不是对你病情漠不关心哈……我等你自己同我说。我就想看看你病历本上的照片,你几岁照的?” 他这才重新抬起头嘟哝:“看我不就好了,我都在你面前了,照片有什么好看。” “志晟啊,我连你今天是单眼皮还是双眼皮都没看清。” “那是因为我没化妆,连防晒都没涂,而且脸色特别不好地就出现了,我不想让你看到。”朴志晟竟还变本加厉地将口罩伸手上拉,似乎很是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自豪:“幸好我早上出门时穿了连帽衫,不然局部状态真的和鬼一样。” 姜北穗决定打断他的荒唐:“你13岁到我腰那么高的时候过生日掉眼泪我都见过了,现在志晟你哪来的偶像包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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