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马蹄踏过泥路,留下杂沓的痕迹。 车轮陷入泥浆,马奴用力挥舞长鞭,鞭花接连炸响,融合战马的嘶鸣,被淘淘水声淹没。 陶廉注意到蒙布遮盖的大车,想到晋阳来信,以为车上是金玉绢帛等物。心中暗下决定,若是公子珩喜欢,他归家后即开库房取宝相赠。 陶氏有玉矿和金矿,在氏族中堪称豪富。否则也养不起上千私兵,更无法在肃州城立足扎根,同有狐氏针尖对麦芒,你来我往不落下风。 “公子喜玉?”陶廉试探道。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林珩心知他误会,解释道:“车上确为玉和绢帛,仰赖外大父相助,将赠与国太夫人和几位庶夫人。另有一份礼物,专为父君准备。” 林珩单手撑着下巴,神态漫不经心,字里行间蕴含深意。 陶廉侧头看向他,心中浮现疑惑,猜测此举用意,又陆续推翻答案。 队伍前行时,追出城外的家仆和私兵先一步折返,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城内,向家主禀报洛河畔一场称得上诡异的战斗。 “马上射箭。” “火起雨浇不灭。” “两百私兵一个不留。先焕等九人伏诛,头被砍下。” 回忆起河畔的惨烈,耳边似仍流淌凄厉的惨叫,家仆匍匐在地,禁不住瑟瑟发抖。 有狐丹眉心深锁,许久不发一言。 有狐达若有所思,眸光微沉。 有狐显脸色难看,握拳砸在案上,怒喝道:“一派胡言!” 护卫林珩的双矛兵出自晋阳,本为智氏私兵。这支私兵固然骑术精湛,也做不到马上开弓。还有在雨中燃烧的烈火。世间哪有此等异事,火焰遇水不灭,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见有狐显不肯相信,家仆连连叩首,发誓没有半句虚言。 “仆句句属实,全是亲眼所见!” 有狐显正要发怒,被有狐达按住。 “稍安勿躁。”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几名门客联袂而至,道出的消息令父子三人吃惊不已。 “城内勋旧集结,齐往城门迎公子珩!” “什么?!” 有狐显猛然直起身,有狐达和有狐丹也骤然变色。 “宫中有旨意传出?”有狐达沉声道。 “无。”门客摇头,满脸苦色。 正因没有国君旨意,才显得这件事非比寻常。 晋侯没有下旨,勋旧氏族联合出城迎接,简直是行无所忌。严重来看,分明是在挑衅晋侯的权威。 不等父子三人做出决断,同有狐氏结盟的家族接连派人前来,专为询问事情对策。 “陶氏、雍氏、费氏等派大子出城。家主命仆来问,该当如何?” 该当如何? 有狐氏父子一言不发,皆面沉似水。 他们同旧氏族矛盾日深,完全无法调和。勋旧联合出城,他们自然按兵不动。反正双方早就撕破脸,无妨一切摆上桌面。 但有一事值得提心。 “留心宫内,注意国太夫人。” “诺。” 新氏族陆续接到回信,和有狐氏保持一致,都在家中闭门不出,对归来的公子珩视而不见。 王宫内,晋侯靠坐在榻上,一名侍人伏身在地,向他禀报城内情况。 “陶氏、雍氏、田氏,费氏?” 知晓前三者,晋侯如有所料,丝毫不感到惊讶。听侍人道出费氏,他猛然间坐直身体,双目爆出凶光。 “好,真是好!” 他患头疾多年,屡次寻费氏求药,捧出重金也无法得偿所愿。 如今林珩归来,费氏竞派嫡长子出城相迎。 晋侯倍感羞辱,当场火冒三丈,抓起枕旁的如意丢出去,精准砸到侍人的脑袋上。 如意滚落在地,侍人颅顶被砸破,登时血流如注。 “拖出去。” 晋侯怒火难消,缓和的头痛又开始剧烈。 两名侍人弯腰走入,战战兢兢拖走昏迷的侍人。 鲜血顺着侍人脸颊流淌,滴滴答答落在地上。很快被负责清扫的侍人擦净,不留半点痕迹。 王宫南殿,国太夫人居处,探头探脑的侍人被婢女抓获,押送至内史面前。 “不用审,拔掉舌头,捆起来丢进花池。” 内史年约不惑,头戴布冠,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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