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在乐声中,身着衮服的晋侯步入大殿。 他提前服过药,面色变得红润,人也精神许多。奈何眼下青黑难消,即便有旒珠遮挡也难免露出痕迹。 公子长和公子原跟在晋侯身后。 公子长的衣袍发冠一如往昔,腰佩王赐剑,神情倨傲。公子原低调许多,身着晋室黑袍,头佩杂色玉冠,腰间未佩剑,仅在腰带下悬挂玉环,同样是杂色。 氏族们交换眼色,心中各有思量。 待晋侯在长案后落座,公子长和公子原立在两侧,众人起身叠手,象征对国君的尊敬。 “坐。” 晋侯的声音响起,氏族们再拜落座。 新旧氏族目光交汇,刹那间火花四溅,大有风雨欲来之势。 “君上,臣有事禀。” 陶裕率先站起身,抢在有狐丹之前开口。 他打开木盒,捧起盒中竹简,扬声道:“先氏不法,勾结犬戎,谋刺公子珩,其罪当诛!” 声音落地,殿内倏然一静,落针可闻。 先平面如土色,顾不得仪态,立即出列为自己辩护:“君上,陶裕血口喷人,臣冤枉!” 晋侯双手置于案上,旒珠遮挡下,目似寒冰,眼底浮现狠戾之色。 “上大夫可有证据?” “有。” 陶裕又捧出两册竹简,交给侍人奉上长案。 晋以武立国,上自晋侯下至氏族皆以战功封爵。 北方侯国抵御荒漠部落数百年,血海深仇记于史书。敢同犬戎勾结谋害嫡公子,并有铁证在手,先氏无法抵赖。 先平汗如雨下,伏身在地无法动弹。 有狐显想要出声,立即被有狐达按住。 “莫要冲动。” 陶氏有备而来,贸然出声恐将引火烧身。何况晋侯态度不明,这让有狐达心中忐忑。 “先氏,好大的胆子!” 晋侯骤然发难,竹简投掷在地,发出一声钝响。编织竹简的系绳断裂,简片散落遍地。 “君上,仆冤枉!” 先平不断为自己喊冤,矢口否认罪状。 有狐达按住有狐显,不希望火烧到自己身上。怎料公子长突然出声,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父君,此事恐有蹊跷,先氏一向忠心耿耿……” 话说到一半,突遇晋侯目光刺来,公子长瞬间打了个哆嗦,声音哽在喉咙里。 晋侯注视着他,旒珠轻轻晃动,出口的话令他如坠冰窟:“忠心耿耿,对谁忠心?” 晋国还是有狐氏? 是他这个国君,还是站在他身侧的公子长? 林长脊背生寒,不敢继续站在阶上,迅速伏到案前,恳求道:“儿妄言,父君息怒!” 晋侯不出声,阴沉地盯着他。 林原暼他一眼,暗道一声:蠢货。 参奏先氏实为引子,陶裕意在有狐氏。不料林长突然跳出来。于他而言反倒是意外之喜。 接到陶裕眼色,陶廉立即捧起竹简出列,朗声道:“君上,公子长驾玄车,服世子冠,佩王赐剑,胆大僭越,有违礼法,触犯国律,请严惩!” 陶廉话落,勋旧纷纷出言附和。 原本林原也在弹劾之列。怎料他突然改变作风,全身上下找不出一件违制之物,连车驾都一并更换,自是逃过一劫。 “你、你们?!” 林长惊怒交加,猝不及防之下,当场面红耳赤。 他常年如此,未觉有任何不妥。先前林珩一顿鞭子令他记恨,却从未想过改变。今日朝堂之上,面对汹涌如潮水的斥责,他顿感眼前发黑,耳畔嗡嗡作响,颤抖着嘴唇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眼看情况凶险,有狐丹果断出声:“公子长贤良,玄车、王赐剑皆为君上赏赐,何言僭越!” “昔安平君以战功受赏,驾玄车,天子惩其逾制。”陶裕不与有狐丹争辩,面向晋侯沉声道,“请君上惩公子长,以正典律!” 安平君是晋侯的兄长,是先君的庶长子,也是他第一个孩子。 其身强力壮,能开巨弓,箭术超群拔累类。十五岁随先君上战场,破营拔寨,立下赫赫战功。 先君爱其勇猛,赐其玄车。 一次安平君驾车出城,遇见上京使节。知其以庶子驾玄车,使节归京后回禀天子,旬日被天子下旨申斥。 事情过去近三十载,逐渐淹没在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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