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谋不轨。”
珍夫人没有丝毫保留,扯掉郑侯的脸皮摔在地上,更要狠狠踩两脚。
“卑鄙无耻、十恶不赦的小人,何能觍颜存于世。自该枭首殉葬,赎罪。”
一番掷地有声,郑侯脸色铁青。
珍夫人明着骂流亡氏族,何尝不是在骂他?
粟名深深看一眼珍夫人,良久才道:“义举。”
“名翁!”郑侯眉心紧拧,对粟名的态度极不满,却又不能拿他如何。一旦问罪于粟名,国人必定暴怒,他恐将沦为和晋侯一样的下场。
“君上,亡羊补牢未为晚也。”粟名双手交叠身前,目光深沉,令郑侯起年少时犯错被责问的情形。
“晋侯已薨,随扈氏族皆卒。若鹿氏女再殒,将无可挽回。”粟名道出最深的担忧。
“臣在上京时,见晋大夫雍檀质问天子,晋人烈彰显无疑。天子哑无言,执政不得不将过错揽自身。”
粟名叹息一声,回忆时的场景,再观郑国群臣,怎能不焦心劳思心力憔悴。
“天子封公子珩为侯,并有诸多赏赐。待雍檀归国,公子珩便是名言顺的晋君。君上自以为得计,殊不知行走悬崖边缘。猎场瞒不住,人多杂,晋侯言迟早传出。届时,晋氏族同心戮力,晋国定会起兵。”
粟名凝视郑侯,语气越来越重。
他的如有千钧力,沉沉压向郑侯,迫使他看清现状。
“晋国三军强,天下共知。晋师出有名,天子不会出面,诸侯无立场参战,郑孤立无援,如何抵挡虎狼一般的哀兵?晋孝公时的,莫非君上忘了?”
一番振聋聩,在场氏族无不面露骇然。
郑侯嘴巴开合数次,很反驳粟名言。奈何理智重回大脑,他清楚地意识对方没有说错,字字句句千万确。
“名翁……”
郑侯摆低姿态,如往昔一般请教粟名,希望对方给出良策。
刚刚起头,就见一名侍人从阶下跑来。
侍人脸色煞白,惊慌失措,登上台阶时竟然踩空,不慎扑倒磕碰牙齿,张嘴时流出鲜血。
“何惊慌?”
声音在头顶响起,侍人匆忙起身,顾不得下巴和嘴唇剧痛,焦急道:“禀君上,晋出兵,已过泾水!”
“什么?!”
冬日出兵,过了泾水?
郑侯及氏族皆大惊失色。
郑侯三两步跨下台阶,一把抓住侍人的领,将他拎了起来,怒声道:“为何这时才来报?!”
侍人双腿软,颤颤巍巍道:“晋军神速,纵兵毁乡邑,一日下城池。县大夫被擒,主簿冒杀出,险些在途中。”
郑侯丢开侍人,转向台阶上的粟名,质问道:“名翁,你劝我守礼,可晋人守礼了吗?”
征伐不出天子,出兵不下战书。
过境破城毁坏乡邑,纵是自称“蛮夷”的楚也未曾有过。
粟名脸色泛白,不知该如何回答。
郑侯召来甲士,命看守珍夫人和蛊医,不许两人出殿半步。后率群臣匆匆离开,商讨应敌策略。
甲士守在殿门前,几名侍人走入殿内,移走无头尸,用木盒装起头颅。
珍夫人绕过染血的屏风,走向晋侯停灵处。
她俯身靠近棺椁,指尖擦过晋侯的嘴角,随即跪灵前,将染血的剑奉上灵台。
“君上,再。”
郑侯遍寻不的私印,实则藏在晋侯中。世人敬畏鬼神,何况是一位国君的尸,没人敢轻易触碰。
蛊医捧着香炉走棺椁前,打开炉盖,将燃尽的香灰倒入火盆。
他忠诚安平君,憎恨晋侯。但晋侯已,身为晋国人,他清楚该如何取舍,不惜为国舍命。
室内静悄悄,两人都未作声。
一跪一立,恍如两尊雕像。
风过廊下,涌入敞开的殿门,又自雕窗流出,缠绕孤立在石阶前的老人。
粟名没有跟上郑侯的脚步,而是停留原地,仰望灰蒙蒙的天空,忽觉寒意蚀骨。
“征伐不出天子,诸侯各行是。战时礼仪不存,杀伐肆无忌惮。”
“礼乐崩坏,礼乐崩坏!”
苍老的声音卷入风中,他仰头大笑,大步走下石阶。不慎在宫道上滑倒,爬起时冠坠落,满头银披散,中念念有词,踉踉跄跄行向宫门,状似癫狂。
寒风穿过郑国的都城,呼啸着扑向边地。
飞雪漫天,五百骑风驰电掣,袭向以泾水命名的小城。
暴雪中极容易迷路,这支骑兵却如有神助,顺利穿过荒野,踏过冻结的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