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奔忧心忡忡,一路上愁眉不展。 吕坚本有话说,见父亲这般模样也不免心生忐忑,压下到嘴边的抱怨,沿途保持沉默。 “使君,请在此地下车。” 军仆在一座馆舍前停下脚步,叩响门环。 不到两息,大门开启,身着宽袍头戴布冠的主事迎出来,同下车的吕奔父子见礼。 知晓来人身份,主事神情肃然,一举一动符合规矩,礼仪上无可挑剔。态度没有半分热络,秉持着公事公办,甚至有些敬而远之。 “使君,请。” 察觉到主事的态度,吕奔心下叹息,表面不动声色。 吕坚心中生疑,想起吕奔之前所言,侥幸一扫而空,少许的乐观荡然无存。 “劳烦引路。”吕奔表现得彬彬有礼,务求不堕宋国之名。纵然只是张面具,是个一戳就破的幌子,也要尽量维持下去。 “诺。”主事应声,将吕奔父子引往前厅。 随行众人另有安排,甲士、文吏、仆役乃至奴隶各有居处,参照驿坊内的成规。 二人绕过影壁,踏上石砖铺设的道路。 两侧回廊偶有人员往来,大多身着麻衣。以头上的布帽、腰间的衣带以及脚上的履区分,很容易辨别出庶人和奴隶。 前厅门大敞,雕窗推开,阳光落入室内,宽敞明亮。 木质地板光洁如新,墙壁清扫过,寻不出一缕灰尘。几盏铜灯靠墙竖立,灯盘中盛满灯油,灯芯尚未点燃,散发出一股类似松香的气味。 室内设有一架漆木屏风,雕刻纹路粗犷,绘画线条流畅,处处彰显大气豪迈,带有强烈的晋人风格。 屏风后即为寝室,木榻靠墙摆放,榻上铺有兽皮毯。经过数道工序硝制,毯子没有一丝异味,触感舒适柔软。 榻旁立着一只香炉,整体雕刻兽纹,双眼处镂空,能窥见炉中空空,尚未投入香料。 主事没有走进室内,而是召来一名哑仆,垂手站在门前说道:“使君有事吩咐哑仆,仆告退。” “可。”目送主事离开,吕奔回身坐到屏风前,凝视空荡荡的桌面出神。 吕坚正要开口,突然瞧见门外的哑仆,对他吩咐道:“取茶汤和饼来。” 哑仆缺少一截舌头,不能开口说话,闻言俯身领命,随即转身穿过廊下。行走时步履微重,脚步声格外清晰。 看着他拐过廊角,确定人已经走远,吕坚迅速关闭门窗,二步并作两步来到吕奔面前,焦躁的情绪浮现在脸上,语速快于平时:“父亲,接下来该怎么办?” “等。”吕奔垂下目光,神情十分平静,同之前的担忧大相径庭。 “等?”吕坚大惑不解。 “若我没有料错,贵客将至。”吕奔解下腰悬的锦囊,捏在手指上,摩挲着锦囊上的花纹。 “父亲,贵客是谁,莫非是晋侯派人?”吕坚满头雾水,不断追根究底。 “ 静下心,稍安勿躁。” 吕奔抬眼看向吕坚,强大的压力迫使后者闭上嘴,老老实实坐到桌旁。 由于门窗关闭,室内稍显昏暗。光覆上雕窗,暗影落向地面,边缘不断拉长变形,一直延伸至桌边。 门外传来脚步声,略显杂乱,并且透着急促,显然不只一人。 少顷,脚步声停在门前,人影落在门上。 吕奔向吕坚示意:“去开门。” 带着满心费解,吕坚起身行至门前,双手拉开门扉。看清门外来人,他呼吸微滞,心情陡然复杂。 蜀国公子田齐,蜀侯的嫡子。信平君谋逆后奔宋,却险些被宋国氏族所害。 想到田齐在宋国的遭遇,吕坚脸色通红,羞惭地低下头。 田齐没有理会他,越过他身侧,大步走入室内,在吕奔对面落座。他全力模仿林珩的架势,先声夺人道:“宋国一别,吕大夫可曾想过今日?” “参见公子。”无视田齐话中的挑衅,吕奔绕过桌案站定,恭敬地叠手下拜。 他俯身在地,态度毕恭毕敬。 田齐深知吕氏底蕴,见状不由得吃了一惊。 见父亲如此,吕坚心中不解,却也咬了咬牙,跟着俯身下拜。 父子俩这般表现,与田齐预想中迥然不同。他表面不动声色,脑海中飞速转动,设想林珩会如何做,迅速稳定情绪,开口道:“吕大夫不必多礼。” 话虽如此,吕奔坚持完成大礼。 父子倆再拜后落座,请田齐至上首,两人主动居于卑位。 “公子至宋,险些遭遇变故,实乃宋之过。”不等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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