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地,岭州城。 夜半三更,一骑快马飞驰而过。骑士踏月而行,直奔昔日的郑国都城。 城墙上火光通明,城门日夜不闭,运送木材石料的队伍排成长龙。 “车在左,人行右,马、驴、骡牵好,生乱问罪!” 几名主事一字排开,身边跟随强壮的奴仆,脚下堆放半人高的藤筐。筐内塞满大大小小的木片,有的十分陈旧,痕迹斑驳,有的还带着新鲜的木香。木片上大多写着字,少数是以图形代替,用作入城的凭证。 夜色下,城内大街小巷熙熙攘攘,尤其是最先修复竣工的东城和西城,更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派热闹景象。 “让开,让一让!” 一驾马车飞驰而来,拉车的驽马异常暴躁,撒开四蹄横冲直撞,沿途撞翻了不少摊位,差一点还伤到行人。 驽马一路狂奔,车夫压根控制不住,只能拼命拉住缰绳,拔高嗓门驱散行人。 数次险象环生,车夫嗓子喊哑,急得满头大汗。 “快让开!” 道路尽头是一排新起的建筑,二十多个匠人围在一起,还有几十名壮硕的村人。他们手持木牌,等着从主事手中领取工钱。 马车冲来时,匠人们正弯腰扛起粟米,为沉甸甸的重量喜笑颜开。 “几天的活竟能换半月口粮!” “我换布。” “城西有盐,我要领钱去买。” 匠人们正在说话,耳边就传来呼喊声。 几人来不及转身,马车已冲至身后,眨眼就要撞飞一名匠人。 “危险!” “快闪开!” 惊呼声此起彼伏,建筑周围的人群极力避让。 有相熟之人意图拽开匠人,奈何人群拥挤如水流相逆,别说是救人,不小心跌倒就会遭遇踩踏,连自身都难保。 千钧一发之际,两名男子越众而出,一人握拳砸向驽马,奋力扳住马头;另一人趁机推开吓傻的匠人。 砰! 一声钝响,马颈被拳头击中,拳印处能看到凹陷,足见力量惊人。 驽马受到重创,无法继续前冲,四腿弯曲轰然倒地,口鼻涌出血色的沫子。 “我的马!”见驽马伤重倒地,车夫脸色大变,顾不得身上的擦伤,扑向马身一阵呼天抢地。 危机解除,人群摆脱混乱。 众人惊魂未定,看着倒地的驽马和翻倒的马车心有余悸。匠人更是双腿一软直接坐到地上,后知后觉冒出一身冷汗,半天站不起身。 车夫嚎啕不停,甚至有要拦马两人赔偿之意。 “闹市纵马险些伤了人,竟然还敢叫嚣,押他去县衙!” 受惊之人愤愤不平,纷纷叫嚷将车夫抓起来送去县衙问罪。 见势不妙,车夫连忙收起讹钱的心思,再也顾不得嚎啕,爬起身向周围说好话,一圈圈拱手弯腰:“我有过,我愿 赔罪,莫去县衙。” “⊘(格格党文.学)_⊘” 看着商人称量算钱,车夫站在一旁唉声叹气。 商人同他是老相识,深谙他的秉性,看不惯他这副样子,开口道:“得了,别装模作样。你这马生得矮壮,没有钉马掌,不像是经过驯养,九成是从戎人手里换来。野马敢用来拉车,真是胆大包天。你该庆幸没伤人,不然等着进牢房挨鞭子吧。” 当面被揭穿老底,车夫不再装可怜,讪笑两声,走近商人说道:“瞧你说的,我可是赔了不少。” “戎人的马不值钱,你占了大便宜。”商人哼了一声,指挥仆人继续称马,眼见马半死不活,皱眉道,“没有今日这遭,驯养十天半月,价定然高。” 车夫不说话,心中很是后悔。 奈何事成定局,世上没有后悔药,只能按照商人出价交易。认真盘算一下,减去赔出的钱,竟也没有损失多少,反而小赚一笔。 “难怪都说和戎人市马能发财。”掂了掂钱袋,车夫感慨道。 “确实能发财,不过风险也大。零星买卖全靠运气,大量市马要去荒漠,丢命的不在少数。许多豪商都是有去无回。”商人一边说,一边命人将马抬上车。 “赚钱也得有命花。”车夫缩了缩脖子,打消萌生的贪念。想起拦截驽马的两人,对比他们的发髻和衣履,暗暗琢磨两人身份,自言自语道,“八成是晋人,还有可能是甲士,方才真是昏了头。” 商人奇怪地瞥他一眼,不欲多管闲事,当即同车夫告辞,命奴仆驾车离开。 车夫将钱袋贴身收藏,不舍得在城内买马,驴和骡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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