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君遇刺受伤,事情非同小可。 缪良疾步如飞,一溜烟穿过宫道,随行侍人俱被甩在身后。 来到南殿,他三步并作两步登上台阶,等不及侍婢通禀,径直推开殿门向国太夫人上禀:“国太夫人,出事了!” 殿内暖香萦绕,乐声轻快。 旋律突被打断,乐人面现惊愕,舞人也慢了半拍。 国太夫人放下杯盏,看向面带急色的缪良,皱眉道:“出了何事?” “君上召见上京来人,礼令单冲殿内发狂,持剑刺伤君上!”缪良一口气说完,尚来不及抹去额角的冷汗,就听到一声钝响,样式精美的杯盏被摔落案下,顺着台阶滚落,残存的甜汤飞溅开来,在地面泼洒星星点点的暗痕。 “去正殿!” 国太夫人勃然变色,起身越过桌案,快步走向殿门。 行进间袖摆振动,高髻上的发钗浮现金光。钗首的卧虎双目猩红,如同凝固的血。 乐人舞人匍匐在地,汗不敢出。侍婢垂手躬身,一个个噤若寒蝉。 国太夫人离开大殿,脚步匆匆穿过廊下。缪良紧随在后,途中不忘道出林珩伤到左臂,谷医已被召去。 “单冲因何发狂?”国太夫人踏上宫道,裙摆掠过青石上的雕刻,眸光冷凝。 在政治中浸淫大半生,历尽波诡云谲,深谙上京的作风,她逐渐意识到事情蹊跷。见缪良知晓不多,心中疑惑加深,行进速度更快,近乎足下生风。 国太夫人抵达正殿时,刁泰已经离宫,单冲的尸体被移走,殿内的血迹也被清理干净。 马塘和马桂守在殿内,随时听候吩咐。 侍人肃穆立在廊下,眼观鼻鼻观心,表情一般无二。 数名婢女捧着香炉、衣袍和冠带走过,步履轻盈,不曾发出半点声响。 国君遇刺受伤,正殿众人未见慌乱,一切井然有序。国太夫人登上丹陛,目及大殿内外,神情稍有缓和。 见到南殿来人,视线扫过绯红的宫裙,侍人立即伏身在地,婢女也停下脚步,俯身行大礼。 国太夫人不作停留,提步跨过殿门,迎面便有药香扑来。 她的心再度提起,不由得快行两步。看到屏风前安坐的林珩,见他面色微白,人实无大碍,方才真正松了口气。 “大母。”林珩除去衮服,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内袍。伤在左臂,上药包扎之后,布条洇出少许红痕。 “君侯伤势如何?”国太夫人行至近前,示意林珩不必起身。又向一旁的田齐摆手,让他无需多礼。 谷珍刚为林珩敷药,清楚看到剑痕横贯上臂。虽未伤到要害,却也要精心养护,绝对马虎不得。 “君上伤在左臂,未及要害,然伤口颇深,需每日换药,食水也要精心。再者,君侯寒症虽愈,体质仍有些弱。今日受伤失血,需要精心调养,不可疲累。”谷珍合拢药箱,对国太夫人实言以告。 林珩立刻知晓不妙。 果不其然,谷珍话音刚落,殿内骤生冷意。 国太夫人看出端倪,目光锁定林珩,沉声说道:“君侯,可有话告于我?” 心知隐瞒不住,林珩挥退众人,只留下国太夫人和公子齐,命马塘关闭殿门。 伴随着一声轻响,门扉合拢,隔绝大殿内外。 阳光透过隔窗落入殿内,辐开扇形光影。细小的尘粒在光中旋舞,一圈圈缠绕,如同飘浮的轻纱。 国太夫人登上石阶,在桌案旁振袖落座,面无表情直视林珩,等待他给出答案。 田齐坐在下首,视线在林珩和国太夫人之间来回,脑子里有灵光乍现,奈何速度实在太快,连光尾都无法抓住。 “大母,此事说来话长。” 林珩放下衣袖遮住伤口,单手拢了拢衣领,思量如何熄灭国太夫人的怒火。 “无妨,时间充裕,君侯大可以慢慢讲。”国太夫人语气平和,情绪不如之前外露,反倒让林珩愈发紧张。 “天子不善诸侯,执政全心扶持天子,竭力维护上京威严。前索诸国质子,后又将人放归,意在削弱诸侯宗室,搅乱诸国。”林珩从上京的意图切入,开始娓娓道来,“天子恶诸侯,王子王女视质子如婢,肆意戏弄羞辱。我在上京时如鱼游沸鼎,燕巢飞幕,数次遭人陷害,险些性命不保。” 提起上京旧事,田齐深有感触。 那一年寒冬,他和林珩同被推入冰湖,差点在湖中丧命。 午夜梦回,他仍会陷入困境。沉入冰冷的湖心,无论如何挣扎都触碰不到水面,只能在寒冷中窒息绝望。 “上京九载,我时时安常守分,故作樗栎庸材,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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