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先生,请恕本店无法收下,您这幅字帖是赝品。” 这话不仅让薛文涛愣住了,旁边的孙先行嘴都张大了。 薛文涛皱起眉头,不满地说:“这位小公子,妄言置评非君子所为,你说老夫的字帖是假的,可有依据?” 他这话就将楚易架住了,若是楚易无法给出解释,薛文涛转头就会楚易口无遮拦,见识短浅,竟连送上门的真迹都能放过。 这附近全是书坊茶楼,光顾的也都是文人雅客,若果真传出这种话,楚易的书肆是甭想开下去了。 虽然被质疑了,楚易也没动怒,他没有先解释为何说这字帖是赝品,而是转向孙先行:“孙兄可知,这鉴定书作应从何处入手?” 孙先行没想到会问到自己头上,先是想了想,才回答:“孙某对这鉴定之事并不了解,但想必应从史料记载或字体风格入手吧。” “孙兄所言不错。” 楚易露出赞同的神色,继续说道:“这书作鉴定,可凭三方凭据,一是史料记载;二是书体风格;三则是言事未确。 第一点往往不能说死,有些书作前代从未著录,并不能确保真假,而第三点只是指书信内容是真是假,因此大多对字帖的鉴定,都是从字体是否与名家以往风格习惯一致入手。” 听完这番话,孙先行频频点头,感觉长了见识,也对博学的楚易很是佩服。 薛文涛只是在古籍辩伪方面有些心得,对书画鉴定并不了解,可其中原理是共同的,他也知道楚易说的是对的,因此并未开口打断。 楚易接着说:“既然如此,两位且细看,这‘归去来兮辞’一文中,‘親’字之横极力延长,而收录有东坡居士诗文六十余篇的《西楼苏贴》中,其二十余个‘親’字三横都很短,此是其一。” 随着楚易娓娓道来,孙先行仔细观察字帖,发现正如他所说,那親字‘立’下面那横顿笔斜长,且字迹清晰。 薛文涛没成想楚易竟真能说出个道理来,陈掌柜将字帖交给他时,就说过这字帖是根据真迹一一仿写,可以说除了纸张材质可能看出猫腻,其余部分与真迹并无区别。 因此楚易指出其字体有问题,并不是这赝品仿造不到位,而是真迹上就是如此写的。 想到此处,薛文涛放松下来,他相信陈掌柜不会骗他,既然真迹就是如此,那只能是这小子在装模作样,信口开河。 心下一定,他的脸色又恢复正常,他面上似带着愠怒,随即问道:“那其二呢?” “其二就是——” 楚易一甩袖子,将手指露出,指在字帖上方。 “这个‘武’字。” 楚易收回手,看着两人仔细看着字,一副摸不着头脑又不敢轻易胡言的样子。 感觉到装叉的快乐,楚易将嘴角的笑意压下: “东坡居士的戈法,由于枕腕作书,以指运笔,故不可回锋蓄势而正锋踢出,因此往往是将笔向右下划一圈,再向右上顺势提起,又因其笔锋在左,故时有左秀而右枯之态。”* 一边说着,楚易一边拿起毛笔,在宣纸上模仿苏轼的握笔姿势,写出一个具体而微的竖弯钩。 一气呵成后,楚易在心里感谢这具身体的祖父,要不是从小原身就被逼着练习各种文体书法,他还不能如此顺利的写出来。 薛文涛仔细对比了楚易写得‘武’字和字帖上的,不得不承认两者确实有差距,可只是这点区别还说服不了他,更何况那能作为证明的《西楼苏贴》早已失传,现存的拓本也都只有残本,任凭楚易说得天花乱坠,也只是口说无凭。 因此看完楚易的字后,这位被陈掌柜请来的常州士子摸了摸下巴的胡子,拖着长音道:“小公子博闻强识,老夫佩服,可惜你说得都是不根之论,不足为信啊。” 听到这话,本来已经被说服的孙先行也不敢确信了,毕竟那集苏书之大成的《西楼苏贴》失传也不是新鲜事,现存的苏书真迹极为稀少,要不也不会卖出高价。 “这不好办吗!” 楚易笑着回道。 “小店里正好有一本《西楼》刻本,虽非原拓本,但也可一观。” “嗯?哎呦!” 薛文涛不小心揪了下胡子,他那美须往日都宝贝的很,这时他竟没在意揪掉了几根胡子。 他刚刚是不是听差了,这小秀才说得是啥?他有《西楼苏贴》的刻本? 这小子是不是得失心疯了? 但没等他质疑,楚易就风风火火地上了楼,跟之前一样,下来的时候,手里就拿了一本书。 内心里本来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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