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等人都没有想到元妃将他们四人召集的此处,是为了问让府里能够长久的法子。 这几人都没有腹案,不知该如何回答。唯独王熙凤胆气壮些,最近又多读了些书,说话也文雅了几分,当下便答道: “回娘娘的话,前日里外子已照着天幕示警,替臣妇化解了一桩冤孽。宁府丧仪也已料理妥当,并无''僭侈逾制''之事,请娘娘放宽心。" 元春心中略感宽慰,但她还是忧心忡忡,忍不住当着贾母的面道:"贾氏是百年大族,延续至今,必有积弊。若是现在不及早预备,真待到积重难返时,恐怕便迟了。" 贾母等都低头称是,听元妃示下。 然而元春自己并没有什么主意:"我等自幼于府中长大,可谓"只缘身在此山中'',看不清府中弊端该如何改。各位若是有机会,何不尝试问问天幕?" 贾母倒是没想到,宝玉问天幕之事,宫中贵妃竟然也晓得了。 她一时不及多想元春是如何知道此事的,便道:“是,宝玉曾经尝试过一次,那天幕确实是提点了不可’僭侈逾制”之事。但是宝玉想要再问时,却是说“提问次数有限”。料想那些天机,天幕也不便一而再再而三地透露。臣妇的意思,宝玉或可将这些提问的机会,留待以后,留待真正需要之时。” 贾母说到这里,抬头望着元春,道:“尤其娘娘,身在深宫之中……” 元春默默无语:祖母的心意她已体会到了———既然向天幕提问的机会有限,那便该用在刀刃上。 如今贾家固然出现颓相,但好歹是是钝刀子割肉,慢慢来。 倒是元春,身在宫中且无外援,若是真正遇到烦难,叫天天能应的话,许是能多一条生路。 元春心中感动,知道老祖母是为自己考虑,险些落泪,但努力忍住了。 这时候贾琏小声开口:“小臣冒昧启奏:我等一直在揣摩皇上青睐何等样的勋贵人家,但一直不得要领……” 看起来,贾琏想要走的是,揣摩上意的路子。 元春皱眉:“皇上啊……” 她迟疑良久,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是。 她成为贵妃已有一段时日,在宫中算是颇为得宠,皇上有时批阅奏折,处 理政务,也不怎么回避元春。 但是……相处越久,元春就越发摸不透皇帝陛下是何等样人。 他有时喜怒无常、猜忌阴鸷,然而却一心政务,克勤克俭;他有时又会春风和煦、宽和仁爱,然而却喜好游冶,奢侈挥霍。 这就好像是……完全不同的两副面孔,被安在同一个人身上。 天幕上也说过:皇帝陛下有可能是两位君主”二位一体”的化身。 恐怕这就是天幕口中的“二位一体”吧! 元春想到这里,缓缓开口道:"太上皇为政宽和,颇得民心,然而今上以严明继之。勋贵外戚之族,首要之责是不能犯错。” 贾母等人都凛然称是。 “其次,皇上务实,不拘是勋贵还是外戚,只要有切切实实的功劳,皇上都会记下的。” 贾母等人又都暗自记下:要立功——— “另外,”元春想了想,又说出一句评价,“皇上严厉却不寡恩,若是亲友家中犯事,可以在圣驾面前当面求情,但若是私底下窝藏其家人财物,被皇上晓得了,必是要重罚的。” 元春本意是想要提醒贾家,不要再犯类似收留秦可卿的错误。 然而贾母却想起自己的娘家史家,心中一黯。 贾琏与凤姐两人本想向元妃提起府里银钱渐渐不称手之事。如今他们两人将府里的进项与出项全都捋过一遍,知道府里现是坐吃山空立地吃陷的境地。但此刻两人对视一眼,又都觉得对元妃说这些不大好,一来显得他们夫妇无能,二来元妃又有什么法子?难道还能从言里库房往自家搬钱不成? 这么想着,夫妻两人对视一眼,都是没有再说话。 元春见面前几人都有些主意,唯有她最看重的宝玉,一直愣在一旁,一副不晓庶务的模样。 她心里叹息一声,便道:“宝兄弟去外头陪母亲说说话去吧!” 这时王夫人在帘外倒与夏守忠说上话了,你来我往,聊得甚是热烈。 宝玉奉了元春的凤谕出去,元春方对贾母道:“宝兄弟的亲事我不打算过问。但如今看来,无论是薛林任何一人,都恐非宝玉所能匹配。祖母需早日为宝玉另觅闺秀。" 贾母也有同感:林家那边是早就放了话出来,说林黛玉可不 是到贾家来“还泪”的;而薛家姑娘,是天幕仙子亲口说了,要“防火防盗防宝玉”,薛家难道还会忤逆天意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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