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线是天然的滤镜,扑在苏落的脸上,将他五官描绘得极为精致。 桑伶心里暗想,她已经见过了苏落的两张脸,而年幼的那张十四岁的脸又有些稚嫩青涩,看不出什么。就不知道现在这张脸是不是苏落自己的,要不等他醒了之后再问? 她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手下飞速,几下就已经将那伤口包扎完毕了。伸手又将松开的布条捞回来,重新将手捆住。 忽然,睡着的人猛地睁开眼睛,一双黑眸直直盯来,眼神清明危险,起了浓浓的警惕和排斥。 桑伶猝不及防,惊得一下跌坐回去,不经意间,手就摁在了苏落的腰腹之上,她感觉自己好像摸到了一点肌肉的凹陷弧度。 此时的苏落却感觉周身发烫像是进了油锅,被桑伶碰到的那点位置像是油锅里的冷水,先是舒服的一点凉意,然后就是炸开的油点触及全身,一片麻痒后,只让人恨不得拿那凉水浇遍全身。 他的牙关咬得咯吱响,拼着剧痛,用灵气攻击了识海,将那毒素暂时压制,抢出了几分清明。他微微蹙眉,从缠绕的布条里抽回了自己的手,然后扶住了额头,显然还有几分难受痛苦。 桑伶被刚才苏落的眼神刺得眼皮一跳,再看时,对方眼神已经恢复了平常的神色。 她摁下了心里的疑惑,然后坐起身子开口确认道: “你清醒了?” 苏落点了下头,额角慢慢渗出了冷汗,面色因为这突如其来难以忍受的痛苦,变得苍白透明。 他顿了片刻后,才嘶哑道: “那骨灰坛有毒。” 桑伶一惊。 她没想到一切的源头竟然是出自那个骨灰坛上面,想要再找那蛇珠算账,不想却是被苏落拦了。 “这个东西,该不是出自它的手。这毒古怪难缠,像是不寻常见到的毒物,一般对人无效,只会对妖族有用。” 说到了这里,他的脸上出现了一抹脆弱的痕迹,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勾住了桑伶的衣袖,拉了拉。 “姐姐,我是不是马上要死了。我好害怕,身上真的是很痛。” 影影绰绰的灯火中,桑伶忽然感觉到时光倒转回到了从前,那时苏落因为伤了眼睛,被她捡回了客栈。她当时忙着去找小黑猫,而受伤的苏落不想她离开,也是这般哀求她的。 那时,自己最后还是选择了离开。是不是他也是这般害怕、难受? 她想到此,伸手将他贴在额际的一缕散发抚开,轻声道: “我在,你不会死。” “那你还会不会再离开?” 苏落执着地想要一个答案,似乎想要趁着这时机,确定什么让他恐慌的事情,亦或者是重新回到了从前,弥补那时的遗憾。 “不会。”新船说 听到了桑伶的回答,苏落眼睛一亮,灼灼的看了片刻眼前人,终于是安心地闭上了眼睛。只是手中的那截衣袖却是捏得很紧,即使是睡着了,都没有半分松手的意思。 桑伶守了半夜,发现苏落并没有发烧,才松了一口气,撑不住疲累沉沉地睡去。 忽然软榻上的人睁开了眼,眼睛里没有半分睡意。 他慢慢起身,看了身旁的人许久,才将她横抱起,放在了屋中的床榻安置睡下。 夜色静谧无声,盖住了无数心事。 等桑伶第二日醒来时,苏落的脸色已经好了一点,至少意识是清醒的。 两人雇了马车,事不宜迟先去了那山神庙。 几日不见,山神庙已经破败不堪,骨灰坛子被随意丢在地上,混在了湿泥中。 桑伶捡了根树枝将骨灰坛挑起,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为了以防万一,她还是将这东西捡了回来,连同那一起的黄布也一起带走,丢进了储物袋。 蛇珠看着自己熟悉的老巢重新出现,感觉到的不是喜悦,而是浓浓的害怕。 这女人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心要帮那男的解毒?可是这毒真不是它下的啊,想来想去想不通的蛇珠只能郁闷地躺在边上。 别问为什么它不躺进骨灰坛子的老巢里,问就是害怕中毒。想到昨天那个男的被绑住的样子,它浑身就是一抖,要是它这样了,到底是从还是不从呢? 脑中忽然闪过昨晚那昏黄烛光下那女修玲珑有致的身材,顿时脸颊通红,羞涩地滚到了边上。哎呀,要是那女人真要上手,它其实……哎呀,蛇珠感觉自己的脸可以煎鸡蛋了。 外面的桑伶并不知道蛇珠已经将她想成了女色魔,此时,她已经下了山,一路东行,向着中州与泽州交界处行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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