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崔的,你是吃软饭忘了自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了吧,竟敢坑老子?”
远远的,一道熟悉的中年男子声音传来,小林子闻声翻了个白眼。
江凯身穿短打棉布衣,手中拎着一个布袋子,站在小院门口大声唾骂着。
他的身后还跟着众多身着布衣的工人们,同样手中都提着鼓囊囊的布袋子,你一言我一语的嚷嚷着...
而人群的最中央,依稀能看见一个挺拔的青年男子身影负手而立,正是崔祯。
李惊鸿眉头微蹙,侧头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小林子噘着嘴摇了摇头,“不晓得,不过方才叫唤的最急的那个是江凯,江凯您还记得吧,就是先前您亲自提拔的那个工部郎中,嘴又欠话又多,烦得要死。”
小林子这么一说,李惊鸿便想起来了,似乎是有这么一个人来着,她当时还是公主的时候替父皇去山西巡查,正巧查到一个黑工厂,从里面解救了三十多名黑工。
黑工们被解救出来不知她的身份,其中江凯抱着她的腿哭着求着要给她做牛做马,后她实在被他缠的没办法,只好将人安排在了工部继续当工匠。
“俺的娘嘞,你个小女娃还是个公主?”
“怎么说话呢!”
江凯神经大条,说话也没个把门的,当时就惹恼了小林子。
李惊鸿没料到此人在营造方面造诣极深,最后才破格让他进了工部为官,负责多项水利的督造。
瞧着那被晒得黝黑的脸和愈发粗壮的手臂,李惊鸿不可置信的喃喃道:“原来是他啊...”
那边江凯还在大声嚷嚷:“要给我们多少粮我们就拿多少,可你竟然往我们的粮里掺沙子,滥竽充数,这让我们怎么吃啊!”
“就是啊,从前可没发生过这种事情,本以为你能给宋家人考核评个丁还算是个公平公正的,谁曾想我今日便看见乔氏拿了新布要给宋明裁衣服,你这不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吗?”
崔祯眉头紧锁,今日他刚从账房回来便有一群役工在院外围堵闹事,他本以为是有工人对考评不满,没想到却是这种事情。
他上前两步,欲伸手去拿江凯手中的粮袋子,“请让我先查看一二。”,还未触碰到粮袋,只听“哗啦”一声,金黄色的谷粒子如瀑布一般洒落在地,冲到了崔祯的衣摆和鞋面上。
众人大惊,崔祯的身形微微一顿,满地金黄的不仅仅是谷粒,还有细密的黄沙...
立在江凯身边的黑瘦男子将手中粮袋狠狠往地上一掷,骂道:“看,我就让你好好看看,入赘了就以为自己做了主子不成,我看你这个姓崔的和宋家人是一丘之貉,整日里只靠着给庄主一家拍拍马屁,阿谀奉承几下便能逍遥自在了!”
这人满脸怒容,一双眼睛像是能喷出火来,其余众人也早已苦宋家人久矣,心中便认定了崔祯和宋家是一伙的,吐沫星子横飞的谩骂起来。
骂声不绝于耳,崔祯却恍若未闻的俯下身去,用手拾了一把地上的粮食,一把谷粒之中竟掺着一大半的黄沙。
“唉唉,别说了,小姐来了...”
“小姐...”
周围的声音骤然压低了几分,崔祯忽觉眼前一暗,一双小巧的鹿皮靴出现在眼前。
他的目光上移,红色的裙裾随风微微扬起,女子抱着手臂,面容冷肃的看向众人:“都堵在本小姐的院门口干什么呢,有事赶紧说事,别吵吵嚷嚷的。”
说罢,俯下身去对蹲在地上的青年伸出了手,“还不快起来。”
崔祯一愣,不知为何,此时此刻李惊鸿出现在这里让他心中微微有了安定之感,他看了眼面前细白的腕子,并未将手搭上去,自己站了起来。
江凯见到大小姐来了,理直气壮的告起状来:“大小姐,您来看看,这是账房新发下来的两石粮食,不看不知道,一看差点把我吓尿了,谷子里掺和着那么些沙子,叫我们怎么吃啊,吃完还不得拉出一个土疙瘩来?”
他的话太过直白,在场的又都曾是文人,闻言都不由得捂着鼻子暗暗皱眉。
小林子嫌恶的看了一眼江凯,做出一个干呕的动作。
“是啊,若是庄子上不愿给我们这些罪臣一口饭吃,那大可不必拿掺了沙子的粮食来糊弄我们!”那名黑瘦男子又道。
李惊鸿与崔祯对视一眼,随后转而向众人歉然一笑,“这件事的确是账房出了差池,大伙先将领来的粮草留下,我现在便让李北连夜去城中粮铺里重新买一些回来发放给大伙,大伙放心,我作为李家庄子的大小姐一定会查明真相。”
众人闻言窃窃私语起来,听到李惊鸿承诺重新发放粮食暂时压制住了他们愤怒的情绪,可查明真相这种事...
他们若是没记错的话,大小姐之前是个傻子啊,靠她爹花钱买官进了衙门,还查明真相,这不是开玩笑吗?
“罢了罢了,只希望大小姐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