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走?”她冷声道。
陈主簿一愣,忙将包袱藏好。
“不能开城门,就算开了,他们也走不了多远。”她淡声道。
庆元县地方小北面又有阿连山为屏障,故而城门是向东、西两侧开的,西侧无路可逃,东侧又面朝曲昌,只怕百姓逃不了多远便会被赶来的鞑子撞个正着。
陈主簿闻言面皮抽动,牙都快要咬碎,他真想大骂李惊鸿。
一个无知妇人懂什么,走了狗屎运升了官还真以为自己多能耐了,她想死,他们这些人凭什么要陪她。
李惊鸿自动忽略了身后陈主簿愤恨的眼神,她继续和宋祁玉一起对城门各项守卫进行部署。
“哨台上时时刻刻都要有人放哨,发现异动立即点燃烽火。”李惊鸿边走边对一旁校尉吩咐。
“另外,速速派人去宁州府求援,如果宁州府也没有援军...那就请求朝廷。”
校尉应了一声又有些迟疑的看向一旁的宋祁玉,这位知县大人好像李大人的小跟班似的,李大人安排守卫的时候他都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宋祁玉见校尉看他,皱眉道:“按李大人所说去做便是。”
“是。”校尉不敢再多言,麻溜去了。
李惊鸿见状才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越俎代庖了。
她一接到消息便没有再将自己当成庆元县的女官李菁红,而是大昭的国君、守卫边疆的将士,遂在方才安排部署时全部一锤定音,没有和宋祁玉商量过。
“宋大人...”她歉然开口。
“不必,我相信你。”宋祁玉和声道。
李惊鸿怔然,“相信我?”或是说,相信一个女子能部署好守卫。
宋祁玉颔首,其实他早就发现了李惊鸿的不同寻常之处。
都说她是买官上位,县衙里到如今还有不少人对她很不服气,觉得一个女人凭什么压他们一头。
但与李惊鸿共事多日,无论什么案子她都亲力亲为,徒手验尸抑或是潜伏查案每一次都令他刮目相看,他不觉得李惊鸿是人们口中什么都不懂的“傻子小姐”。
二人正静静立着,忽的便有官差从城楼一角飞奔而来:“二位大人,有曲昌县魏知县的飞鸽传书!”
天边乌云卷积,像是憋着一股闷雷。
李惊鸿在哨所中与宋祁玉一起读完了魏韫青的来信。
信上所言不多,只说鞑子这回进攻得十分巧妙,像是对曲昌县的部署极为了解一般,不然也不会如此轻易攻下曲昌县城,她怀疑有内奸暗中指点。
另外就是鞑子夺下城池之后并没有大肆屠杀或做什么,只庆祝了一番便开始继续密谋和练兵,想必他们的野心不止一个县城那么简单,让李惊鸿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信上的笔迹匆忙而混乱,一瞧便是在千钧一发之际发出的最后信号,李惊鸿的手指渐渐捏紧...
“多耽搁一日,韵青和曲昌百姓便多一分危险,这个李元朝到底是怎么想的...”
听她喃喃的似是再骂当今陛下的大名,宋祁玉也没有了让她慎言的心思。
他也对此事颇为不赞同,先是调离姚策也就罢了,就连十万大军也要一并抽调,只堪堪在宁州卫留下一万人驻守。
“调军的密令事关重大,也不知是谁泄露给了鞑子。”宋祁玉皱眉道。
李惊鸿眼眸微眯,连他们这些县官都不知道的密令想必只下达给了宁州巡抚,也就是苏成,会是他泄的密吗...
正思量着,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李惊鸿立即绷紧了神经,不知又出了什么事情。
“大人,不好了,不知是谁偷偷召集了想要出逃的百姓,许多人一起将城门给破开了!”
李惊鸿倏地起身,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些人这么着急去送死吗?
城门口的大街上一片混乱,城门的门栓被人踩在地下,城门大开众多百姓鱼贯而出,而人群之中一位墨绿官服的男子佝偻着身子隐匿其中,随着众人一起逃了出去。
“关城门,关城门!”校尉大吼。
终有几个官兵勉强将门栓捡起来,喝退了余下的百姓之后才堪堪将城门关上。
剩下的百姓眼看着城门关闭,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官兵破口大骂:
“你们这些狗官,是不给我们活路了吗,现在朝廷不管我们了,是要让我们成为鞑子的刀下亡魂吗!”
“快放我们出城,我们自己会跑!”
李惊鸿来到城门口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
官兵守着城门,百姓们背着包袱怒目而视,两方对峙如同敌人一般。
“诸位稍安勿躁。”
一道清亮却沉稳的女声打破了此时的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城楼一侧的石阶上正立着一个身着官袍的女子,原本满脸愁色的官兵们见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