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就是在掰开了揉碎了告诉李元朝说,燕国唯一惧怕的只有你那皇姐,既不是大昭国,也不是你。
现在女帝殡天,燕国又卧薪尝胆了这么多年,这一次伶人无故横死的事情很可能就是他们的一个契机。
周忠警告的看了那官员一眼,官员讪讪退去。
李元朝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便遣散了朝臣说容后再议。
御书房内只剩下裴玄照、周忠两个近臣,李元朝终于露出了沮丧的神情,“老师、周公,我是不是特别没用,是不是比起姐姐,我根本不适合做皇帝啊...”
周忠是看着他长大的,待李元朝就如同自己的孩子一般,顿时心疼坏了。
“陛下千万不要这样想啊,您是皇室正统,真龙天子,是天命所归,长荣女帝她到底是个女人,怎能和您比呢?”周忠道。
一旁的裴玄照缄默不言,他眸光低垂,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听周公还是一如既往地肯定他,李元朝心中微微好受了些许,但依旧郁闷:“可姐姐一死,燕国、南诏、北疆...他们都开始蠢蠢欲动,说到底...还是觉得我不如姐姐。”
周忠叹了口气,劝道:“女帝残暴嗜杀,而陛下您宽厚仁善,为君之道终要以德治天下,仅此一点,陛下便赢了。”
李元朝内心被宽慰到了,是了,他多善良啊,他小时候连一直虫子都不忍心踩死,像他这样仁善之人才会是明君吧。
...
京城女子书院外停着一辆华贵绝伦的马车。
车外梳着双环髻的婢子恭敬的掀开珠帘,一只娇嫩的素手从车内伸出搭在婢女的胳膊上,珠帘晃动,一位带着轻纱幂篱的锦衣少女从马车上下来。
少女走到书院门口,立时有身穿文士服的书童上前来迎接,“若瑶郡主快请,我们祭酒已在书院中候着您了。”
少女在幂篱下微抬着下巴,淡淡“嗯”了一声,抬脚迈过了门槛。
宋祭酒坐在女学的茶室内,桌子上已经摆好了为那位“皇亲国戚”准备的书卷、院服、令牌以及一架古琴和文房四宝,均是上乘之物。
“祭酒,郡主到了。”助手进门禀报道。
宋祭酒颔首,立即起身行至茶室外迎接。
远远地,身着桃粉色留仙裙的少女身影出现在廊下,伴随着清甜却尖利的嗓音:“祭酒大人可真是好大的架子,本郡主来了只在门口派一个书童接驾,而祭酒大人竟坐在里面等着。”
宋祭酒一愣,她仅仅是一个书院祭酒并没有什么官职在身,杨若瑶是郡主,若按照规矩她确实要前去接驾。
可这里不是官场,也不是皇宫,这里是书院。
她是祭酒,杨若瑶是她的学生,若按照礼法来讲,反倒是杨若瑶需对她尊敬。
大约是女学中家教良好的贵女众多,个个尊师重道,猛然被杨若瑶拿起架子来压制,宋祭酒有些不习惯。
没办法,她抿了抿唇对杨若瑶施了一礼,“是在下礼数不周了。”
杨若瑶白了她一眼,越过她往茶室内走去,身后书童目光犹豫的对上宋祭酒,宋祭酒暗暗摇了摇头。
杨若瑶自己坐到了主位之上,宋祭酒入内,自觉的在一旁的矮凳上坐下,她挤出一个笑脸,对杨若瑶道:“郡主能来女学,书院中真是蓬荜生辉,先前杨娘娘已派人来交代过了,郡主直接到甲字班即可。”
甲字班是女学中最好的班,里面的学生五一不是百里挑一的优秀,杨若瑶满意的点了点头。
宋祭酒将书院院服往前推了推,“院服早已为郡主准备妥当了,郡主今日可以先熟悉熟悉书院,明日一早再去甲字班上课。”
女学的院服是统一的淡青色裙衫,素净的布料典雅又大方,下摆在脚踝之上,行动起来也极为方便,这是宋祭酒六年前亲自设计的,一直沿用至今。
杨若瑶嫌弃的瞧了眼那折叠整齐的院服,暗自嘀咕:“这么素,真是晦气...”
宋祭酒脸色一僵。
“行了,我自己去逛逛,你不用跟着了。”杨若瑶起身,身边的婢子立即上前扶她,二人与宋祭酒擦肩而过。
半晌,书童上前讪讪的开口:“祭酒,看郡主这意思怕是还要带着婢女来入学啊,这成何体统啊...”
宋祭酒闭了闭眼,有气无力道:“随便她吧,有什么办法呢,女学已经很难了。”说罢,她也转身离开了茶室。
茶室内只剩下书童一个人,他瞧着宋祭酒的背影轻轻一叹。
女学已经很难了,谁说不是呢?朝廷给女学拨款逐年减少,现在还要给女学改制,如果祭酒不同意便要取消女学。
好不容易寿康宫那位要给女学拨款,条件却是要伺候郡主这么一尊大佛,怎么不算难呢?
与此同时,女学侧门的小巷子里也停着一辆马车,与前者不同的是,这辆马车十分朴素,甚至可以称得上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