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祯腿脚不便,方才御林军统领来唤众人去湖心,他在众人身后,拄着拐杖一步一步往湖心挪。
可还不等他走到,前方便传来众人相继倒地的声音。
崔祯生生止住了脚步,他看着那黑衣道人将臣子们的动脉割断,浇透那从冰下延伸出来的花苞。
花苞半开,透明的花瓣薄如蝉翼一般在风雪中轻颤,美得让人惊叹。
“不够,怎么还不够...”李元朝看着开到一半的雪莲花气急。
“陛下,花落之后的雪莲果才是大补之物,眼下还需更多生血滋养。”沈天师淡淡开口。
接着,他的目光扫向周遭仅剩无几的御林军。
若是这些御林军事到如今还不能明白小皇帝打着什么心思的话就未免太过愚钝了,仅剩的二十多人哪里还管什么军中纪律,慌忙后退四处逃窜。
可那黑衣道人手中暗器却和长了眼睛一般追着他们跑,一刀割断他们的喉咙。
崔祯见状不妙,立即假作被暗器刺到,伏地隐匿在尸体之中。
无数温热的鲜血持续不断浇灌在根茎之上,曼妙的花瓣向外伸展,花蕊处结出霜白的果实,冷香扑鼻。
“是雪莲果!”李元朝双目顿时泛起激动的光,不枉他花费那么多代价,只要有了这个雪莲果,他的隐疾就能好,他依然是天道庇佑的宠儿。
可他刚要抬脚奔上去,却眼睁睁地看着无数鲜血浇灌的花瓣瞬间枯萎脱落,结出的果实也慢慢变得腐败。
“啊,怎么会这样...”李元朝扑到那株雪莲跟前,地上粘稠的血渍浸湿了他华贵的衣摆。
“哎呀呀,陛下,看来这就是天意啊。”空灵缥缈的声音响彻在山谷里,沈天师轻笑出声。
李元朝的动作猛然顿住,“天意....什么意思?”
谷底的狂风夹杂着雪粒子掀起沈天师黑色的道袍,李元朝第一次看见道人如墨般的长发在风中飞扬。
道人缓步向前靠近了些许,俯下身对上李元朝惊恐的双眼,一字一顿无比清晰的开口:
“意思就是...陛下德不配位,不适合承接天命啊。”
他的语气似是有几分遗憾,几分了然,“可惜了...”
李元朝一怔,慌忙抓住道人飘扬的道袍,“不,天师,朕是皇室正统、先帝唯一嫡出的皇子,张公、王公...他们都说朕是天命所选之人,如果朕不做皇帝,那谁还有资格做皇帝?”
“陛下的皇位本就是逆天而为所得,我这样说...难道陛下还听不明白吗?”
李元朝的身子滑落,“你是说...姐姐,她才是真正的天命所指?”
他的话音刚落,不远处的崖洞里便传来坚冰被踢开的响动。
李惊鸿拿着火折子在崖洞中疾行了一个时辰左右便重见天日,当她准备继续寻找小皇帝一行人留下的踪迹时被眼前尸横遍野的场景一震。
旷阔无垠的山谷内是巨大的冰湖,冰湖之上横七竖八躺倒上百具御林军和官员的尸身,鲜红的血渗透了层层寒冰,而湖心处两人背对背,一跪一立。
狂风席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李惊鸿心下一紧,连忙在冰面上搜寻起崔祯的身影。
沈天师眸光一亮,“啊,终于等到了。”
李元朝目光疑惑的朝李惊鸿看去,是崔御史的夫人,她怎么来了?
想到了什么,慌忙起身朝她跑去:“崔夫人、崔夫人,快来帮帮朕。”
李惊鸿闻声望去,见是小皇帝,她咬了咬牙拾起地上一柄长剑指向他:“我夫君呢,你们把他怎么了?”
崔祯眼瞧着小皇帝欲拉李惊鸿去湖心,生怕那道人再使出什么阴招对她不利,忙出声应道:“惊鸿,我在这里,我没事...”
沈天师勾起唇角:“啊,竟还有一条漏网之鱼,没关系,你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李元朝却是愣住了,“你夫人...名叫惊鸿?”
李惊鸿可没空搭理这两个神经病,直接越过小皇帝将栽倒在地上的崔祯扶了起来。
“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你到这里来做什么,惊鸿,快走!”
二人异口同声,说罢都怔了怔。
李惊鸿看了一眼面前场景,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必定和那妖道有关,她低声对崔祯道:“三日前有人送信给我说你有危险,还盖了御林军的火漆印。”
沈天师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你们二位可真是夫妻情深啊,不如今日就一同葬在这里,如何?”
崔祯一手拄起拐杖,另一手却握住李惊鸿的手臂,他飞快问李惊鸿道:“你是三日前进的山?那你方才穿过那崖洞,用了多久?”
李惊鸿不明所以,还是答道:“火折子只够烧一个时辰,我都用光了。”
如此说来,从李惊鸿穿过瀑布进崖洞也就用了一个时辰,他更加确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