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院里就算是个打杂的都比这酒楼里的小二体面,你是个男人,你不要面子了?”周忠气急败坏。
“面子,那玩意有用吗,能养家糊口吗?”周仁不由嗤笑一声,“请大人不要再打着为我好的名义害我了。”
周仁说罢,也不管身后周忠还要说什么,拿着茶壶进到雅间里去给客人们一一倒茶。
周忠甩袖无能狂怒:“废物,真是废物!”
...
常榕书院刚建成,几日以来都在招收学生,但该上课还是要上课的。
从一个课室只有包括周妍在内的三个学生到整个课室都坐满只用了不到三日的时间,周妍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学堂里,被金陵女学驱逐的丧气一扫而空,又变成了那个每天乐呵呵的小姑娘。
这日散了学,周妍和门房大爷打了招呼之后从书院中出来,穿过一条巷子来到自己平时最爱逛的集市。
“老板,给我来一碗馄饨。”周妍在从前放学时常去的馄饨摊前坐下,虽说家中是开酒楼的,父亲的厨艺更是一绝,可周妍还是很喜欢吃街边的小吃。
“阿妍?”身后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周妍不由回头看去,只见几个身着红白相间院服的小女孩相伴到馄饨摊上坐下,其中一位是她在金陵女学时的好朋友江梅。
周妍眼前一亮,“你们怎么在这?哦对...这个时间是书院放学的时间。”
几个女孩听她提起书院面色都不由变了变,几人一起在她的桌边坐下要了一碗馄饨,随后对周妍道:“阿妍,你最近还好吗?”
周妍点点头,反问道:“挺好的啊,你们最近怎么样?”
江梅叹了一口气,“别提了,我现在每天上学都快要疯了...”
自从金陵女学被迫改制之后,他们之前最喜欢的骑术、射艺课都被砍掉,日日坐在课室里听新来的夫子讲女德,眼瞧着外面阳光晴好、碧草连天都不能去玩耍。
“你知道吗,那位钦差周大人把自己的儿子安插在书院里监视我们,我们时不时就能瞧见窗户边露出一道人影,可怕极了。”江梅说着不由打了个哆嗦。
周妍听着都觉得浑身难受,那可是女学,一个男人时时刻刻偷窥者女孩子们上课多瘆人啊,“那宋祭酒就没有说什么?她不管了?”
江梅缓缓摇头,“我瞧着宋祭酒很是畏惧那个姓周的钦差大人,对他的儿子都客客气气的,毕竟她是靠着朝廷吃饭的,再怎么样都得听朝廷的话吧...”
桌上沉默片刻,正好此时上了馄饨,几人一口一口吃着,氛围莫名有些凝重。
“对了,阿妍,你最近在干什么,上次我偷偷听到宋祭酒和夫子说话,说等周大人离开金陵之后再让你重新回到书院,你怎么想的?”江梅问道。
周妍笑了,“我才不会回去了呢,我现在在新的书院上学,这里有各种有意思的课程还有好多新的同窗,谁要回去读女德啊?”
众学生闻言都愣住了,“金陵城书院倒是不少,可女子书院只有咱们女学一个啊,你能去哪上学?”
周妍将手中汤匙往碗上一放,“你们不知道吧,咱们金陵开了一家常榕书院,唉,就是京城那个民间女学的分院!我现在就在那念书。”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她们日日在书院中念书,好几日都没有出来闲逛过了,常榕书院在金陵开分院的事情她们并不知情。
“怎么,不信啊?走,跟我一起去瞧瞧。”
...
傅家老头在门房里打着哈欠,看大门也不是谁都能干的,尤其到了晚上,他眼睛不好,方才溜进去几个人他都没看见。
周妍带着江梅等人一起溜进了书院之中,进来了才意识到,自己可是这书院的股东之一,干嘛要溜进来,光明正大的进来也没有人敢说一个字啊...
她轻咳两声,直起身板道,“啊,走吧,进去看看。”
几人往里面走,越往里还能听到阵阵的“撕拉”声,像是在锯木头,刺耳又难听。
江梅不禁捂住耳朵,“阿妍,书院这么晚了是在干嘛啊?”
周妍答道:“这是木工选修课,因为噪音太大了,只有在散学之后等其他学生都走光才能上。”
“木...木工课?”众人大惊,居然还有这种课程。
金陵的常榕书院和京城有所不同,李惊鸿知道江南之人多爱打拼、爱做生意,便增添了许多实用技术类的选修课程,学生们可以只学习文化知识,也可以选修技术课程,这成为吸引南方学子们的一大重点。
周妍带她们走进另一间课室,里面的桌案上摆满了奇形怪状的瓶瓶罐罐,一进门还有烧焦的泥土气息。
“这里又是做什么的?”
周妍解释道:“这里是陶艺教室,里面做的陶碗陶罐挑拣出好的可以拿去卖掉,最后的钱还会分给学生,家境贫寒的学生可以以此来补贴家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