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不容易回了一次洛阳,自然要在周边寻一寻父亲葬在何处,伯祖母不肯告诉我,我只能自己去找了。”
崔氏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崔老太太更是面色一紧,“你说什么呢,你父亲就葬在崔氏陵园之中,你有心祭拜我这个做祖母的哪有不告诉你的道理,可你这么多年在京城飞黄腾达做大官,从没想起过回洛阳祭祖,我便是有心告知于你也无能为力。”
崔祯眸光微暗,崔氏陵园...
呵,若不是昨晚与老管家一起去南山剖开那座无名坟冢,或许他就信了崔家人的鬼话。
“既然如此,那晚辈便多谢伯祖母告知了。”崔祯躬身端端正正对崔老太太行了一礼。
若说方才崔老太太那一番话让在场的众人觉得崔祯是个只顾自己的不孝不义之徒,那眼下崔祯真情实意的谢过崔老太太便让人不由觉得崔家人不近人情,崔祯似乎是真的不知道自己父亲葬在何处,老太太告诉他,他还真切地谢过崔老太太。
崔老太太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冷哼一声由儿媳妇扶着甩袖离去。
辰时开始出殡,崔氏众人披麻戴孝,打着白色的经幡浩浩荡荡地从崔家大门出来。
李惊鸿与崔祯跟在队伍后面,李惊鸿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开口问道:
“如今...你知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以后有什么打算?”
崔祯不是洛阳世家崔氏的人,而是前燕国皇室傅余氏的血脉,如今燕国由沈氏统领早已没有了傅余氏的位置,沈淮其得到了傅余氏还留有余脉的消息正在四处派人搜寻,不过有崔胖子这个挡箭牌,崔祯还算安全。
崔祯眸光悠远,他看着城外连绵的南山,缓缓摇头:
“从前我奔赴朝堂是为了江山社稷、黎民安康,可我发现朝堂中没有和我同路的人,每个人都为了自己党派的利益争得头破血流;后来我为了查清楚父亲去世的真相重回京城...”
说到此处,他长睫轻颤,“眼下也知道了,是我最信任的族亲害死了我的父亲;如今...若是能救出母亲和弟弟,我便别无牵挂了。”
他对这个世道已经失望透顶,更无心争权夺利,前燕遗孤的这个身份他内心深处并无多少认同感,只觉得给他招来了祸端。
没听见李惊鸿回应,崔祯不由侧目望去,“怎么,你有什么想法?”
李惊鸿淡淡勾起唇角,“我的想法啊...你不是知道吗?”
“夺回原本属于你自己的一切,然后让加害你的人血债血偿。”崔祯替她说了出来。
凭他对女帝李惊鸿的了解,她不可能也无法忍受让她的仇人逍遥快活地活着,如今的岁月静好只是卧薪尝胆,只待东风一至,她便会重整旗鼓、一举夺权。
二人追求的世界是两个极端,后半生崔祯只愿远离纷争、归隐山林,而李惊鸿则是要杀出一片腥风血雨。
“不过,我还有一个新的想法。”李惊鸿双手环胸,笑得狡黠。
“什么?”崔祯问她。
“待一切重归平静之后还天下一个锦绣安宁,到那时男女平等,女人亦可继续科考为官,男子也不是非要成为独当一面,亦可以在后宅研究烹饪、纺织。”李惊鸿道。
这是她在金陵周家看到的,周仁生性内敛,不爱与人阿谀奉承,却被周忠嫌弃笨嘴拙舌,但嘴上说得天花乱坠也不如做事靠谱,周仁肯下工夫钻研烹饪,研制出来的菜肴名扬全江南,如此可见,身为男子,还是多做事少说话为妙。
李惊鸿觉得,不能让这种行胜于言的男子被人看不起。
“你这都是为了天下苍生着想。”崔祯轻轻颔首。
李惊鸿测过头去不看他,“当然了,我不让天下太平,你这种想归隐山林、种豆南山下的人还怎么过安稳日子?”
天下苍生里也有你啊...
崔祯的心如同被一片羽毛轻轻扫过,随后怦怦的跳动起来,他微微垂下眸子掩盖住不经意流露出来的笑意。
...
洛阳客栈内,周妍已经在后院扎了一个时辰的马步了,从寅时末开始,一直到辰时太阳出来,面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
她闭了闭眼,摇摇欲坠之时一只手稳稳的接住了她的身子。
周妍睁开眼,大惊失色,“师...师父!”
她连忙直起身子,可双腿已经麻木,根本使不上力气。
月移将她扶到一旁树下的石桌边坐下,倒了一杯茶水递给她,“看不出来,你竟真有几分毅力,半个时辰左右的功夫,竟然也没喊累没叫苦,硬生生的在这里扎马步。”
周妍将茶水一口闷了,茶盏往桌上一掷,擦了擦嘴道:
“当然了,我可不是说着玩儿的,我既要拜师学功夫自然是有诚意的。”
“练了半个时辰,你感觉如何?”月移问道。
周妍摸了摸自己的大腿,“唉,感觉大腿硬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