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来,李初曦已经受够了他一次次的拒绝与冷淡,他被逐出国子监之时她为他祈求父亲让宋祁玉收留他,他被断掉一根手指之后她不仅帮他处理了仇人还不顾父亲母亲反对许给他了东宫太女正夫之位,更是给了他自己的令牌让他随心所欲... 可他却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将她对他的好意践踏在脚底下。 李初曦恍然开口:“为什么?” 没什么要这样? “因为我本就不愿到这东宫里来,更不愿像一只金丝雀一样被殿下圈养在笼子里,闲来无事给一些无关紧要的小恩小惠来赏玩两下,这就是原因。”张行云的语气激动,似是憋了许久之后的猛然爆发,甚至忘了他最恪守的礼节。 李初曦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碎的生音,他说他不愿到这东宫里来,是她逼他的,他说东宫、他们的家是一间牢笼,他说他平日里对他的好都是无关紧要的小恩小惠... 原来,他一直都是这样想的啊... “张行云,这些...都是你的心里话吗?”李初曦努力抬起眼不让自己的泪落下。 张行云避开她的视线,没有回答。 她当他默认了。 随后,李初曦转身披上衣服往外间走去,快要走到门口时,她蓦地停住脚步,张行云以为她要折回来,却见少女微微侧过脸,烛光将她的瞳孔照的幽深,她轻声开口: “是我自作多情了,我还以为...” 她还以为二人日夜相处终归会有些感情。 “罢了,事已至此,东宫如今是你最好的避风港,我以后会按照我们之前约定的那样,尽量...不出现在你面前。” 说罢,转身大步走出了寝殿,隐匿在无边夜色之中。 殿内,张行云看着李初曦消失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怔愣,贴身伺候他的小太监急急忙忙从外殿赶来,一脸焦急的问: “主子,殿下...殿下怎么走了,今夜可是...”殿下怎么能丢下主子走呢? 张行云的目光冷然瞥向他,小太监连忙住了嘴。 素白寝衣的男子宛若谪仙,他坐回了榻上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 小太监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他家主子之所以这么气定神闲说白了还是仗着太女殿下的宠爱,可日子还长啊,殿下的宠爱早晚会被主子一次次的冷言冷语消磨殆尽,到时候可怎么办啊... 他劝不动主子,只得帮他熄了灯退下。 ... 秋夜微凉,一轮孤月挂于天际,萧瑟的风穿堂而过。 李初曦提着半壶酒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时不时饮上一口,脚步一深一浅,漫无目的的闲逛。 她与张行云不欢而散之后就出了宫,随便去了一家酒肆,一喝就喝到了打烊,于是她只能被迫从酒肆离开,漫漫长夜,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哪儿。 一曲清幽的笛音悠然在风中响起,李初曦脚步微顿,这曲调她再熟悉不过,是《飞篁引》。 此时她才开始打量周围的环境,不知不觉间,她竟然走到了清潭乐坊附近。 那么这笛声...应是樾竹所奏... 这么晚了,他还没休息吗? 李初曦走进乐坊,问守在门外的小厮,“请问眼下樾竹公子可有接待客人?” 小厮否认,“姑娘有所不知,樾竹公子不随便接客的,除非是有身份的贵客才得以让樾竹公子奏曲。” 李初曦时常出入樾竹的小筑小厮自然认得,这位姑娘是公子的朋友。 于是李初曦被引着来到了樾竹的小筑外,小厮躬身:“姑娘请吧。” 笛声清晰起来,李初曦将手中酒壶中的清液一饮而尽,随手把空酒壶递给了小厮,迈步进入了小筑。 笛音袅袅,微风习习,草亭中的男子一袭月白长衫,墨发披散在肩头,单腿支起,散漫的坐在水岸边的石桥上,水面上映衬着他与月亮的倒影。 一曲奏完,樾竹睁开双眼,看到水面上多出的纤细人影,蓦地笑了。 “姑娘的酒香袭人,踏月而来不知所为何事?” 樾竹转过头,不知为何,李初曦觉得那双琥珀色的眸子很亮。 她打了个酒嗝,晕乎乎的开口:“啊...走在路上忽然听到公子的笛声,被笛声吸引至此...” 男子轻笑一声,“又是被在下的笛声吸引来的吗?”他站起身,温声道:“姑娘喝了这么多,既然来到了在下这里,在下就给姑娘煮一碗醒酒茶吧。” 又? 李初曦不知道他为什么说“又”这个字,不过听到樾竹说要给她醒酒茶索性也不再多想,迈步上石桥往水岸对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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