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冲在最前面的悍将乐进比喻胡问静真是恰当到了极点。
假如说什么仅仅用人口数量衡量胡问静的局面有些过于理想化,谢州牧也可以用最符合权谋的人的思路换个角度评估胡问静的局面。
胡问静曾经是西凉马隆的部下,马隆为胡问静请功的奏本之言词恳切足以显示两人的关系之密切;幽州刘弘曾经为太子妃贾南风征讨并州胡人作乱暗中出力,曾经率军杀入洛阳救驾,妥妥的是司马炎的铁杆党羽,如今司马炎的亲孙子当皇帝,刘弘有很大的可能会支持洛阳。
胡问静已经有了巨大的实力,套用蒙恬的名言,贾充胡问静其势足以谋反。
偏偏与洛阳,与胡问静贾充对抗的司马家的王侯和豪门大阀还不给力。
眼看胡问静手中的中央军兵力从五万成了九万,洛阳周围的关卡尽数落入胡问静手中,而同为讨伐洛阳权臣的勤王义军的东海王司马越与琅琊王氏不抓紧时间进攻洛阳,反而互相征伐。
其余司马家的皇室宗亲如司马骏之流却手握重兵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是想卞庄刺虎,还是仍在观望。
谢州牧认为若无意外,这勤王之败局几乎已经定了,大缙朝或者不会像以前那样统一,毕竟贾充胡问静防守有余,进攻不足,短期内无力打败其余勤王军,这天下多半会进入分裂。
但是贾充胡问静却肯定能够坐稳了洛阳的位置。
一律疾风刁转,谢州牧身上有了寒意。
贾充荀勖冯紞权倾朝野,有多少州县官员和门阀子弟与他们有关若是洛阳大败,投靠奸臣的人个个也是奸臣,奸臣不讲义气的,肯定落井下石,可若是洛阳稳住了局势呢奸臣最喜欢投机,肯定会押宝洛阳啊。
谢州牧微笑,他就是投机的奸臣。他也拍过贾充的马屁,他与胡问静还有些故旧之情,当年胡问静能够从刺杀任恺的案件之中脱颖而出,他多少也是参与者,在胡问静面前能够叙旧几句,如此,他为什么要与胡问静贾充敌对
作为官场老油条,谢州牧的立场就是简单地做一颗墙头草。若是没人打过来,他就老实的中立,谁也不得罪,若是谁打到了豫州,他就老实的投靠谁。投靠胡问静那是服从中央的命令,投靠司马越那是支持司马家皇室,投靠琅琊王氏那是投靠天下门阀的领袖。只要谢州牧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地待在豫州,不起兵造反,不摆明立场,他投靠谁都不吃亏。
谢州牧微笑着,只是眼前的局势又变了,胡问静开窍了,他只能投靠胡问静了。
“若是没有猜错,很快就要平定逆贼司马越了。”谢州牧淡淡地转身,这百年来真是个奇妙的时期,皇帝不停地被废,权臣不停地篡位,英雄不停地变成叛贼,官员不停地掉忠诚度,只有老百姓依然依旧永远被踩在脚底。
三日后,豫州与荆州、司州二州相邻的汝南郡、襄城郡、颍川郡尽数宣布服从洛阳朝廷的命令。
兖州徐州扬州并州大惊失色,全天下都在准备勤王讨伐贾充和胡问静,怎么豫州就投降了
谢州牧坚决反对使用投降一词,严厉呵斥兖州徐州扬州并州的使者“天子在洛阳,洛阳乃天下正统,地方官服从朝廷命令何错之有”
一群使者冷冷地看着谢州牧,就不信那些豫州官员投降胡问静没有你的指令。
泪水在谢州牧的眼眶中打转,他哽咽着道“胡刺史挟天子以令诸侯,我身为朝廷的忠臣,自然只能遵从朝廷的命令,只盼东海王殿下与其他殿下速速入京清君侧,还大缙朗朗乾坤。”
一个年轻的使者大怒,指着谢州牧的鼻子呵斥“休要找借口,汝投靠反贼矣”
谢州牧毫不犹豫地就下令“来人,把这个呵斥洛阳是反贼的人拉下去杀了”他淡定地挥着衣袖,看着脸色陡然惨白的一群使者,认真无比“祸从口出,说话要小心,就算东海王司马越也只敢说权臣篡位,何时敢说大缙的皇帝陛下不是司马遹了敢说大缙的皇帝陛下是反贼,不杀了你九族只是因为我心地仁慈。”
一群使者看着那年轻人被拖出去杀了,看谢州牧的眼神冰凉极了“阁下竟然敢肆意杀戮门阀子弟,这是想要与门阀开战吗”
谢州牧笑了“你们的意思是你们要杀我了来人,把这些人也杀了。我什么时候死不是很清楚,但是你们一定比我死得早。”
谢州牧一口气砍了几百颗人头,天下皆知谢州牧投靠了胡问静。
一群门阀中人闯进了豫州汝阴郡太守府邸,厉声责问汝阴郡太守“谢州牧降了胡问静,你是不是也要投降”
汝阴郡太守须发皆张,愤怒无比,厉声道“你说什么”拔剑出鞘。
一群门阀中人微微退后几步,几十个健仆拿着刀剑恶狠狠地看着汝阴郡太守。
众目睽睽之下,汝阴郡太守用力一剑砍在案几上,但他有五十几了,又是文人,力气不够,只能在上等木料制作的案几上留下一条剑痕,却无法砍断案几。
他怒气未歇,继续乱砍案几,木屑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