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仿佛一丝一毫都没有变化,可是王敞确定有人动过了书信。
自从胡问静的武威楼记被陆机等人从他的书房内翻检出来,使他成了欺世盗名之徒,王敞对有没有人动过他的书信一万个留心。
看似随意的放在案几上的信纸,其实信纸与案几的边缘应该有六指的距离;那压在信纸上的镇纸的一角应该是压在了第七列的边缘上。
而如今,这些细小的记号尽数不对了。
王敞全身所有的智慧都被调动了起来,平平静静地将信纸收好,然后出了房间,召唤仆役送饭菜。全程脚没有抖,声音没有颤,表情没有变。
当王敞慢悠悠地吃完了饭菜,又在庭院里转悠了一会,回到了房间内吹熄了烛火睡觉,这才浑身发抖。
王八蛋司马畅这个王八蛋
这客栈中所有仆役乃至宾客都是司马畅安排的监视他的人,他前脚写了书信,后脚就被仆役缠住与人在大堂谈了个把时辰。为什么不在他的房间谈因为那些仆役要把信交给司马畅啊。
王敞愤怒无比,司马畅这个王八蛋,竟然把他当傻子耍
他睁着眼睛看着窗外,月亮的微光穿透了窗户进入了室内,却没有影子,唯有白茫茫如一片霜。
司马骏一定已经死了,那个陵墓不是这几日新建的,这看得出来。而且,司马骏完全没有必要诈死埋名,不论在关中一声不吭练乌龟神功,还是想要夺取天下,从关中出兵洛阳,难道司马骏还需要忌惮谁不成就算王敞完全不懂军事,他依然知道哪怕到了今时今日,只要司马骏充分发动雍州、西凉、秦州的民力,分分钟就有十几万大军,而后出了潼关就是无险可守的洛阳。能不能打下洛阳城两说,一举将司州的所有郡县尽数收入囊中那是板上钉钉的。如此大好局势,司马骏何必搞什么诈死埋名。
那么,就一定是司马畅再玩弄手段。
王敞在这之前一直觉得司马畅是个纨绔小子,是在武威郡人头京观前吓得发抖,扯着他的衣袖不放的无助孩子,可是如今看来是他愚蠢了。
王敞心中有一股疼痛,却又不是单纯的被人背叛的痛疼,有种自作多情被打脸的疼。他苦笑着,是啊,自作多情了。他没有喊过一次司马畅“表弟”,他与司马炎是表兄弟,与司马炎的堂兄弟是哪门子的表兄弟司马畅给面子喊一声表哥,他可不能真的把司马畅当做了自己的表弟,那是司马家的王侯啊。
但王敞心中真的把司马畅当做了自己的表弟的。
这真是自作多情了。
王敞苦笑了许久,当去掉了司马畅是个胆小的表弟的外衣,这关中的破绽实在是太多了。
司马骏死了一年半了,这关中却一点点消息都没有透露出来,为什么
他代表洛阳朝廷出使扶风王,为什么司马畅一开始不见他,而后又哭嚎死了爹
这陵园四处把守严密,需要多少士卒王敞记得以前司马骏只有一千个精锐士卒。司马骏是王侯,扶风郡是上等封国,可以有五千封国私军,但司马骏是小心谨慎的人,作为征西大将军镇守关中,若是再有五千私军很是犯忌讳,所以只征募了一千士卒。
王敞仔细地回想,这司马骏的陵园附近有多少士卒他不是军中人士,无法准确的估计,但是怎么看百个肯定是有的。司马畅又带了多少士卒在身边呢也有百个。到底司马畅如今有多少兵马了是不是靠武力镇压了关中的不同声音杀了多少人
王敞不敢继续想下去,这为了权利和地位发狂的人最近在洛阳见得有些多,他不想再去思索这类疯子是什么心态,也不想去想象司马畅被权利扭曲、沾着鲜血的脸是如何的丑陋。他只是平心静气的想关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是没有猜错,司马骏死了,想要向洛阳报丧的司马畅和司马歆忽然发现洛阳大乱,那是真的怕了,死了父亲,没了庇护的惶恐,加上洛阳大乱,唯恐引火烧身的恐惧,司马畅兄弟选择了隐瞒司马骏薨陨的消息,暴力控制关中。
到这一步,司马畅兄弟的目的还是保住自己的性命。若是被司马攸司马亮等人知道了司马骏已死,他们兄弟不仅仅是荣华富贵,性命也在旦夕之间。
再然后,就是七万中央军精锐投靠司马骏了。
王敞在黑暗中无声无息地叹气,就是这从天而降的七万中央军引起了司马畅兄弟的心态的巨变。有七万精锐士卒,有“得关中者王天下”,有雍州凉州秦州的百万百姓,司马畅兄弟想要得到更多的东西了。
王敞闭上了眼睛,司马畅是想要当皇帝是想要当关中王还是想要世袭罔替永镇关中王敞自认是个蠢材,完全无法猜到司马畅兄弟的心思,但是司马畅故意在他眼前演戏一定是想要麻痹洛阳,他必须写信提醒胡问静和贾充小心提防司马畅。
王敞想要起身再写一封书信,却又一次苦笑着。
当日贾充认为司马攸和卫瓘政变在即,胡问静应该死守荆州,却不敢透露一丝一毫的消息,因为贾充很清楚司马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