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风眠言简意赅。 小狸轻嗤,它要是想传讯,旁人可没那么容易抓到它。 “走走走,正好天光亮了,风眠大哥,我带你去老街头那家馄饨店,我和你说啊,这现煮现吃的馄饨才叫做美味呢。” 晨光熹微中,顾昭带着孟风眠一路朝三溪老街桥头的馄饨店去了。 … 那厢,贡院里,经过大门,仪门两道检查,里里外外都被摸了个遍,卫平彦三人终于到了龙门,从衙役那儿拿了号牌,三人一看,心中俱是松了口气。 还好不是臭号。 三人互相打了个眼色,也不好多言,毕竟衙役就在旁边了,紧着,三人便循着号牌上的号码,寻到自己的号舍,简单的擦拭一番,然后撒上药粉。 赵家佑撒了药粉,里里外外又检查了一番,将考篮搁好,和衣躺在由木板拼成的床榻上。 他生得像他阿爹赵刀,个子高大,长手长脚,说是个书生郎,更像个武夫,因此,半躺在这简陋的木板床上,哪哪都觉得不舒坦。 倏忽的,他的视线一顿,面带惊疑的又爬了起来,一步就走到案桌旁边,坐了下来,抬手抚过桌面,两条如青虫样的浓眉拧起,自言自语道。 “难道是我瞧错眼了?怪哉……我记得,我刚刚擦桌子的时候,这桌子上分明是有纹路的。” 这是张长条桌,说是桌,倒不如说是一块方板,号舍十分的窄小,宽三尺,深四尺,就是后墙,高度约莫也只有八尺,前檐约莫六尺,赵家佑方才进来的时候,还得微微低下头。 这长条桌此时是深褐色的,光滑平整,哪里有他想的那一块木纹。 赵家佑惊疑。 为防自己记错了,他还特意翻了翻身后做凳的那一块板,没有寻到哪块木板上有纹路。 可是,分明是有的啊…… 暮鼓被敲响,夜色一点点的暗淡下去,夜色就像是为祁北郡城披上了一层黑色的纱衣,有些神秘,也有些诡谲。 赵家佑左思右想,瞧到天色暗淡,也只得暂且先作罢了。 他将要做考桌的方板拆下,搁在下头稍矮的砖托处,这才囫囵的将脚伸长,睡了个囫囵觉。 …… 夜色愈发的暗了,在众人瞧不到的地方,一道黑色的影子在号房里穿梭。 它时而长手长脚,像人的影子一样,时而化作一股黑雾,在半空中快速的游移而过,像一条长蛇一般。 末了,它钻进了一处号舍。 月亮丰盈了许多,沁凉的月色倾泻而下,照得这一处有些明亮,不远处,衙役打着灯笼,腰间配着把弯刀,神情肃然的来回巡视。 朦胧月光和火光下,只见那一处号舍的木板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团黑,它似墨汁一样流淌,晕开,渐渐的有了形状,一开始像长蛇,过了片刻,它又成了圆圆一团。 要是有人瞧到,定睛一看,定然惊骇异常。 那哪里是什么圆圆一团啊,它分明是人的脸! 脸有些黑,此刻,它闭着眼睛,咧着嘴,似在无声的咆哮,似不甘,又似遗憾。 …… 第二日是个好天气,晨钟敲响,旭日东升,阳光一点点的朝西边蔓延而来,驱散了夜的黑暗。 赵家佑醒来,将前檐下头的木板往高位上的砖托一搁,瞬间,这处狭窄的小床就成了案桌和凳子。 他整了整衣裳,想着顾昭交代的话,重新又撒了撒雄黄,迟疑了下,又察看了一番木板。 没有,平整光滑,没有一丝一豪的纹路。 就像,就像那桌上的纹路只是他记忆出了差错一般。 赵家佑暂且将这事搁置。 …… 简单的洗簌用膳后,钟鼓敲响,衙役们穿梭在号房之间,开始分发卷子。 学子们拿了卷子,也不急着答卷,他们细细的研读题目,或凝眉沉思,或拧眉叹气,抑或是胸有成竹,很快,这一处便只有纸张翻动的簌簌声,还有墨条研磨的声音了。 这一答就是两天,光阴在一日三餐中,不知不觉就过去了,转眼,时间便到了初十,酉时的暮鼓擂响,不管是写完了,抑或是没有写完,大家伙儿手中的笔都搁置了。 该交卷了。 …… “开门了开门了。” 贡院外头突然传来一阵欢呼声,顾昭看了过去,正好瞧见贡院那朱红的大门被打开。 “表哥他们出来了。”顾昭说道。 顾昭的话才落地,就见小狸从孟风眠的肩上蹿了下来,犹如一阵飓风,三两下便爬上了贡院旁边的一棵香樟树上,站在高高的枝头,翘首盼望着大门里走出来的人。 顾昭和孟风眠对视一眼,俱是一笑。 很快,顾昭就在出来的学子中见到了卫平彦和潘寻龙。 “这里,这里。”顾昭挥了挥手。 卫平彦和潘寻龙听到动静,顺着人群赶紧过来了。 “家佑哥了?”顾昭四顾了下,没有瞧到赵家佑。 “刚刚还在这儿呢。” 潘寻龙和卫平彦也惊讶了下,四处张望。 学子们纷涌而出,或愁眉,或兴奋,或茫然叹气,然而不论是谁,面上都是带着几分疲惫,小小的一处贡院,每人面上的神情不同,倒是有人间百态之感。 “这儿,这儿。” 这时,赵家佑从里头出来了,举着手朝顾昭一行人冲来了。 很快,他便挤了过来。 “等久了吧,刚刚瞧到一位老秀才公,他腿脚没什么力道,我就帮了把手,耽搁了下,人太多,转眼就不见你们俩了,后来,我想你们应该是出来了,就也往外走了。” “没事没事,我们也才出来一会儿。”潘寻龙和卫平彦连忙应道。 顾昭招呼众人,“走吧,我和风眠大哥赶了辆马车过来,你们去马车上歇着,里头有热水和汤包,还热乎着呢。” “现在别喝茶啊,回去简单洗簌下,吃个饭,大家就好好的去歇着,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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