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来说,在三天前的那个早上以前,从没想过自己会造反。虽然他祖上也是被流放至此的汉人,可一百多年过去了,什么仇不仇的,早跟他没关系了。 说起来,阿尔赛的汉名叫崔士禄,他祖上是“三藩”中耿精忠的旧部。 从康熙二十一年起,为了对付盘踞在雅克萨的沙俄,解决从盛京到黑龙江城的军需物资运输难题,清廷用了四年时间,修筑了一条从吉林乌拉直抵瑷珲城,长达1711里的驿道,其间共有25站,被称为“大站道”。 到了康熙二十五年,清廷从关内调来七百五十名“三藩之乱”后的降兵降将,连同家属被编为十三队,在八旗兵的押送下,送至黑龙江和吉林的各个驿站服役。至此,这些汉人就成了世代驻守驿站的驿丁。 这些人属于军籍,但是不在旗,也不承担出征任务,而是以军事化的形式,长期承担了京城至黑龙江最北端的公文传递、交通运输、押解人犯等差役。因为长期在边疆地区生活,父死子继,为了不让人瞧不起,很多人都取了个满族名。 在另一时空的历史上,直到1907年东三省“三大将军府”裁撤改省,旗人归入民籍,地位下降,这才又改回了汉名。 三天前,北海军的一支侦察小队来到了特穆德赫站,在打死了领催、笔帖式和几名带头抵抗的驿卒后,其他十多人便纷纷投降,崔士禄也在其中。 侦察队的队长名叫巴满贡,也就是之前拜见都尔嘉的那个领催“舒禄”。八年前赵新他们为了迎战福康安的大军,率先拿下了富尔丹城的卡伦站。 当时的巴满贡光棍一条,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站丁,有感于北海军的一视同仁,便带头归顺了。他后来给民政部的勘测队当过向导,之后又加入北海军,再后来就进了侦察队。 捎带说一句,北海军的侦察队为了便于深入敌后,绝大部分人都留着辫子,还要熟悉边民和清军的生活习惯、言谈举止,了解各处驿站线路。 作为一个曾经的站丁,因为对驿站的制度非常了解,巴满贡便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对崔士禄等人进行了训诫和开导。 要知道清廷对站丁的活动范围有着严格的限制,为了防止这些人逃跑,要求其居住地不得超过服役地点百里,家属出行不得超过八里,所以站丁对外界的变化,只能通过来往的信使口中获得。 问题是北海军这次的“春季攻势”做足了准备,一旦发动就是凌厉如风,根本不给沿途清军反应的时间。而侦察队的任务则是提前拿下沿途的驿站,并拦截传递军报的信使。如此一来,后方的驿站根本就不知道前面发生了什么。 当得知北海军就要打到齐齐哈尔,家人都住在齐齐哈尔城的崔士禄一下就慌了,为了求得家人平安,他首先表示了投效;有了第一个,其他人也因为家人的安全,陆续表示了顺从。 通过两天下来的接触,站丁们这才知道北海军根本不是朝廷口中的“海外蛮夷”;他们其中有汉人、满人、达斡尔人、赫哲人、鄂伦春人,形形色色。当得知北海镇治下的原满清站丁过着什么样的生活时,一个个心底都极为向往。 五十亩地、令人难以置信的“俸禄”、生病了有大夫、帮着单身汉找老婆、以及儿女能进学堂读书成为读书人、甚至呜呜叫着一天能跑数百里的火车......桩桩件件的事例都深深的刺激了他们。要知道自己吃一辈子苦也就算了,谁也不想让后代还要继续过这样的日子,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崔士禄在和巴满贡等人闲聊时,了解到普通北海军士兵的薪水待遇,羡慕的不得了。他觉得自己要是能当上北海兵,是不是哪天能跟着入关,回到祖籍所在的福建去看看? 中午的时候,巴满贡他们接到了十九团的电报,通报了齐齐哈尔一战的情况,要求他们一定要拦住那些往南逃的清军。巴满贡考虑到自己这队人才十个,而且为了轻装前进,带的弹药也不多,真要来个几百人也不好拦,便决定乔装成驿丁,见机行事。 谁成想,居然把满清的黑龙江将军给逮着了! 都尔嘉被绑上没多久就醒了。要知道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巴满贡不光用“猪蹄扣”捆了他的手脚,还用一条绳子勒住了他的嘴巴,以防止这货咬舌自尽。 当昏昏沉沉的都尔嘉感到手脚动弹不得,嘴巴难以合拢时,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后背和额头上唰的就冒出了一层白毛汗! 他来不及考虑自己身在何地,手脚拼命的扭动着,嘴里也发出了呜呜的声音,然而“猪蹄扣”这种捆绑方法是越挣越紧。很快,他就听到一人冷冷的道:“大军门,别费那个力了,你挣不掉的!” 都尔嘉闻言愣了一下,感觉声音有些熟悉,于是他如同条大虫子似的蠕动着,很快就看到在他面前站着的,正是之前那个对他卑躬屈膝,如同条狗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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