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的效率很快,霍北枭还在脑子里梳理前因后果,便看到了妻子右肾缺失的报告,顿时两眼一黑,差点气都没喘过来。
再拿报告给医生的时候,他的脚步是虚的,声音也是。
医生说了什么,他没仔细听,只大概明白是伤口发炎导致的发热,需要挂水治疗。
他连忙去缴了费,取了药,脑子晕晕乎乎地把事情都办好,盯着护士把针管插进妻子的手臂上,贴好膏布。
整个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候,他突然冷静下来了。
“棉,绵绵……”
沐晚晚在昏沉的睡梦里呼喊着女儿的名字,泪水从紧闭的眼里滑落下来,洇湿了枕套。
他在旁陪伴安抚着,等她退了烧之后,才提到了前阵子他一直在忙的事情。
“我跟墓园的负责人商量好了,派人去把坟迁出来,我们带她一起回去。”
这个地方有太多令人难过的回忆,沐晚晚也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沉默着点头答应。
回国之后,他们把那坛骨灰葬在了离家最近的墓园里,沐晚晚也不再吵着闹着要见女儿最后一面。
盯着只有碑文的石碑,她后悔自己没给孩子拍两张照片。
霍北枭也假装不知道她将肾脏移植给自己的事情,硬憋着那股子愧疚,天天陪着她,发觉她越发得沉默,不想说话。
心知女儿的离世对她有多大的伤害,他也不强迫晚晚搭理自己,她不说,他就默默地陪伴在身边。
即便这样的场景,在其他人眼里,看起来很怪异。
他们回国的消息,在刚落地的时候,就转到了贺鸣远的耳朵里。
这一天,他拿了一本有关贺氏在怀城建立分公司的计划书,来到了母亲的房间。
贺夫人正坐在摇篮前,手里拿着一个小瓷碗,舀了一小勺子黑褐色的液体,哄着养女。
“小晴儿乖,喝了这个药,身体就能变好咯!”
自那位道士给女孩取过名之后,贺夫人就从她那个单字“霁”里面,又抽调出来一个“晴”字,说是寓意好,听着也高兴。
年幼的女孩还不知那怪异的液体是什么东西,听话地张开小嘴,咂巴了一下。
液体沾到了唇上,被她抿进了嘴里,顿时一张脸就皱起来,“哇哇”大叫着摆手。
贺夫人手忙脚乱地哄着,忽觉一片阴影笼罩在自己头顶上方,转头一看,发现是贺鸣远后,淡淡地瞥了一眼,转回头去接着哄。
感觉到自己在这个家里的地位下降,贺鸣远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开始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
“妈,公司这些年一直在这个圈子里做生意,我也觉得腻了,我让手底下的人去做了个计划书,想到外地拓展一下业务。”
贺夫人已经很久没管公司的事了,只是大概知晓一些情况,在听到儿子说要冒险去外地创业的时候,她心里还有些不踏实。
“你现在才刚接手公司的事,用不着这么急,万一两头都没做好,岂不是得不偿失。”
贺鸣远也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想借着这个机会,与沐晚晚呆在同一个城市里。
老话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总得先把独处的机会创造出来。
“妈,我明白,但爷爷当初也说了,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他说得头头是道。
“我把地方定在了怀城,恰好是一个比较有潜力的城市,说不定发展好了,我们贺氏还能成为全国一流的企业。”
好话坏话都说尽了,他也明确表示了此次计划的风险是提前进行过预估的,最差的情况,也不会造成太大的损失。
这一通思想工作做下来,贺夫人才算勉强同意。
为了方便工作,他们一起搬到了怀城的那套房子里,连同着养女以及几个佣人。
后来,贺鸣远便是早出晚归,天天都在刚建好的那家分公司里加班熬夜,没几天就消瘦憔悴了几分。
贺夫人瞧着心疼,让他在家休息两天,顺便请几个在怀城的亲戚到家里吃饭,称是办家宴,顺道给他们介绍一些家庭的新成员。
她的小晴儿身体恢复得越来越好,甚至还能牙牙学语般地发出几个音节,也不枉她天天教着喊妈。.M
有好事的亲戚问起这是哪里来的孩子,贺鸣远就糊弄着说是旁系一家重男轻女的亲戚,生了五六胎,他就过继了一个过来,作他母亲的长女。
消息就这么传开来,这些人也是见怪不怪了,也没再有人多问。
另一边,沐晚晚的身体恢复之后,就想开始参加一些公司事务,刚一到公司准备着手处理,便看到霍北枭坐在总裁办公室里。
她往外退一步,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口的挂牌,再往里面看一眼,皱了皱眉头。
“厉氏你就不管了?”
霍北枭从众多文件中抬起脑袋,看到来人的时候还微微有些惊讶。
“两头一起处理,不影响。”
他起了身过去迎她。
“今天怎么想到来公司了?是不是觉得无聊?要不要出去逛街散散心?”
沐晚晚对他的提议不感兴趣,只想用工作来麻痹大脑。
“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