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喻永柏对这周云益的下限还是想得太好。
周云益还真就驾马去了龚家商肆。
龚家商肆以前的掌柜伙计都认识他,知道他是东家未来的夫婿,待他向来是笑脸以待,热情相迎。
以致于周云益这会儿想找个凑钱的地方,头一个地方就想到了龚家商肆。
但他却也不想想,从前人家龚家商肆的掌柜伙计们待他热情,那是因着龚晴娘!
还真当是他威北侯府的小公子特别招人尊崇么?
周云益在龚家商肆前翻身下马。
龚家商肆的伙计开门做生意,虽说这人跟自家东家翻脸了,但也不至于大庭广众之下就把人给打出去。
他依旧是笑着迎客:“呦,这不是周公子吗?今儿怎么有空来我们商肆了?周公子要买点啥?”
周云益架子摆的足足的,一张脸冷冷淡淡的,看着还真有点那矜贵的公子哥儿模样。
“你们掌柜的呢?”周云益下巴微抬,冷淡道。
伙计心里啐了一口,什么人模狗样的玩意,跑他们商肆前头耍威风。
但面上却还是带着笑:“不巧了,我们掌柜在里面接待贵客呢。周公子有什么事?要不回头我忙完了,帮您传达下?”
周云益脸色微微一变,听出了伙计话里头的敷衍,勃然变色:“你这狗东西,敢消遣小爷——”
说着,就要举起鞭子来抽过去。
他举起马鞭的胳膊却立马被一只手给制住。
周云益恼怒回头,却见是龚晴娘。
伙计欢喜的叫了一声“东家”。
龚晴娘朝伙计摆了下手,示意他不用管这边,去忙便是。
“周云益,好端端的你来我铺子这发什么疯!”龚晴娘骂道。
周云益拧着眉头,毫不客气道:“龚晴娘,拿六千两银子给我。我明日给你!”
从前周云益跟龚晴娘有婚约时,偶尔周云益手头上银子不凑手,来龚晴娘这铺子直接“暂借”上百两银子,回头再拿了银子来填上,也是发生过的事。
是以,周云益丝毫不觉得自己此时的行为有什么问题。
但龚晴娘觉得这周云益脑子有毛病啊。她差点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哈?”
周云益不耐道:“听不明白么?你非要收回你那块暖玉,导致珈珈没了暖玉滋养身子!眼下我需要六千两来买暖玉,说起来这还是因为你!再说了,我也不白拿你的银子,明日就给你了!”
龚晴娘从来没听过这么感人的逻辑。
她忍住那想骂人的冲动,眼睛一眯,冷笑道:“懂了,你是来借银子的事吧?看少爷你这一言不合动手就要打人的架势,我还以为是讨债的呢。”
周云益恼怒道:“龚晴娘,你就不能好好说话?!”
龚晴娘冷笑一声:“好好说话不是不行,但那也得跟人不是?”
见周云益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龚晴娘话音却是一转,冷笑道:“借钱,当然可以啊。不过我这也不是善庄,从前咱们有婚约,你拿几十两几百两周转我也就不说什么了。眼下咱们清清白白可没什么关系了,你还来我这商肆拿银子周转,若不付点利息,也说不过去吧?”
周云益心高气傲,不屑的上下打量龚晴娘一番:“我就说你满身铜臭味!行,不就是利息!明日来给你银钱时,我多给你一百两!这下总成了吧?!”
龚晴娘很是满意:“也就是说,一天一百两银子的利息是吧?……周公子,这可是你说的啊,来来来,我这有纸笔,咱们立字为据。”
周云益越发鄙夷龚晴娘,斤斤计较,满身铜臭,还好他选了珈珈!不然,跟这样一个只知道那黄白俗物的铜臭女子过一辈子,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周云益还在心里骂着,他手中很快被塞进一支笔来。
龚晴娘把笔跟纸都给铺好了,手一伸:“请吧周公子。”
周云益只觉得心中郁气又憋闷,笔走龙神,很快就把字据写好了,哼一声,笔一丢,就要去用大拇指按印泥。
“等下。”龚晴娘贴心的指了指最后一句,“这里你得写清楚点,是一天一百两银子。万一你明日没凑够银子,后日再来还钱呢?”
“龚晴娘!”
龚晴娘眼皮抬都没抬:“别叫我名字,叫我名字也不给你减免。赶紧的,把这字据写明白了。”
伙计很有眼力劲的跑过来把笔捡了回来。
周云益气得深吸了好几口气,愤愤的骂着“满身铜臭”“臭不可闻”之类的话,还是把那字据写清楚了。
周云益怒气冲冲:“看看,还有什么要补充的没!”
龚晴娘还真就当着周云益的面,一字一句的检查了起来。
周云益简直要气炸了!
他堂堂威北侯嫡子,难道还会欠人银子不还吗!
龚晴娘才不管周云益气成什么样,仔仔细细把边角都给检查过后,这才满意的示意周云益可以捻印泥按手印了。
周云益怨气冲天的按上了手印:“这下总行了吧!”
龚晴娘满意的拿起那张字据,吹了几下,看也不看周云益一眼,挥手让掌柜去取银票。
这六千两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