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州的形势可比寿春复杂多了。寿春时,我父强,袁弱,一强一弱,也就定了。可是荆州不一样,”吕娴道:“刘表虽敬刘备,刘备必也还以敬,便不能用太狠的手腕,更不能动用武力,用之则失义,更麻烦。因此,仁义受困,难以施展,倒被束缚。”
陈宫听了,也深以为然,道:“若他走离荆州,必往蜀益去,依旧是后患。”
“是啊,依旧是后患,”吕娴道:“蜀道难,难于上青天。民风又悍,蛮人又不服礼,只要有人助他,他自可收服此地,立下基业,不过现在他还是做不到的。况且,要得此处,没有五到十年的时间,收服与发展,都不容易。等那个时候,荆州的事也定的差不多了。”
陈宫道:“纵他去?”
“余力不足,便不能现在去磕蜀益。我比较担心的反倒是,将来江东与蜀,合力抗中原。”吕娴道。
看的如此之远吗?!
“刘表老矣,又不思进取,一眼到头了,剩下的人中,只有孙策和刘备。”吕娴道:“形势让刘备做出最益的选择,这就是宿命,我们可压他一时,却压不了一世,他既有志,便一定会图有利之处。这几乎是注定的。蜀益不提,只是荆州万不能叫他坐稳了,不然后患无穷。荆州一定要在我父手中。将来,在此扎营驻军,可过江伐孙策,也可辖制蜀益。绝不可失!”
陈宫笑道:“因此刘琦是必要留在徐州了。”
“先让荆州乱一会,一时半会的,咱们也插不上手。”吕娴是半点不急。
陈宫道:“刘备也是艰难,事到如今,到处掣肘,依旧对未来看不到半分的希望。”
这也正是他身上最为坚韧的部分,哪怕看不到希望,对未来无有把握,他也依旧用以十万分的坚持,毫不犹豫的往前走。
这样的人,连吕娴都是叹服的。
百折不挠,就是说的这种人。
陈登命陈府仆人给华佗送了百金到医院去,华佗收了,并入医院纳用。
他有些恍惚,陈宫能看到的局面,他当然也能料得到,他全部都能看得到。
他在藏书楼看了很久,难道此生就在此作刀笔吏了此一生了吗?!
原本作此,他也是毫无抱怨之心的,这本来也是应当的。只是如今却心乱了,每每提笔,更是忆起那日之言,历历在目,是个槛。仿佛就此都跨不过去了!
他闭上眼睛,将笔放到一边,发了一会儿呆。
如今的徐州不再用竹简了,当然,因为纸珍贵,所以,一些庶民现在用的还是竹简的,比如说说书人。贵族也多以纸为珍品,弃丝帛,而用纸。它刚出来时,惊艳了世人,一时抢夺不已。
而在这藏书楼,这纸却是无限量供应的。
说是以后纸的造价下来,会更便宜,不会变贵。
徐州府并没有以此为珍品而敛财的意思,是当作一项工艺推广的,就像粮种一样,只当作造福万民之物,而不是借机抬高价格而去敛财。更没有让商人囤货居奇。顶多是给些给商人们卖到关外去,多挣点钱财。商人也多交点税便是了。
但是在徐州本地,纸出现以后轰动一时,但确实是一天比一天便宜。哪怕它现在还有点粗糙,但也不断的在改良中。
不仅是纸,还有军中的蹄铁。听闻马钉了马蹄铁后,更耐受,更耐跑动厮杀。
还有很多的东西,改变着徐州一切,将来也会是改变天下的一切。
也因为改良纸的出现,修书人,不再是刀笔吏的称呼了,因为现在的纸,已然无需用刀去刻。
陈登自言自语道:“陈元龙……你也有今天。一生所坚持,所被缚的一切,一朝而弃之。”
他控制不住的去想广陵。
徐州的一切,都可守。只有广陵,暂无人选……
时间仿佛静止。
良久,他起了身,拉开门,门外是两个兵卒,看着他。
“劳烦去请张虎将军来。”陈登道。
“张虎将军出征了,不在徐州城。”兵卒道。
陈登可是不能离开这藏书楼的,这是明令,因此他并不强求能出门去,听了便道:“可否劳烦,请陈相来一见!”
兵卒相相相觑,想了想,道:“你可写个贴子与我去送,来不来,我们做不了主!”
“这是自然……”陈登忙去写了,递了出去。
兵卒应了,自送去。
门又关上了。
而帖子给出的一刻,他的心已是乱如麻。
从上午呆坐,午时有饭送进来,他食不下咽的吃了,等到下午,直到天边的夕阳快下去了,陈宫才来,陈登腾的起了身,却是作揖而拜。
陈宫还礼,道:“抱歉,事务繁忙,上午便已收了帖子,只是处理事务到现在才抽出空来见。”
“你能来,我已高兴。”陈登道。
陈宫看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