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也看出些端倪,道:“珠光遮于匣,难免暴殄天物,眼下徐州便有一急务,若是元龙肯自荐,便能定稳疆土,只恐元龙无此志,只愿在这藏书楼,躲余生。”
他指了指这书楼,笑道:“陈旧了些,也小了些,不见天日,若久待之,便只知书中事,不知世间变化,如翻书一般快。”
陈登动了动唇,没先说,只道:“请坐!”
陈登延请他坐下,道:“此间简陋,委屈陈相光临了。”
“虽简陋,也因有才在此坐阵,却显熠熠生辉。”陈宫赞道。
陈登看着道,道:“不料竟有今日,能听到公台口中赞登。”
原来的陈宫也是有所偏颇的人,如今却显豁达,以往的一切棱角,似乎因放开了心胸,而全部改变了。
“时事易变,宫当初也没料到有今日。”陈宫笑道:“连元龙父亲也改变良多,更何况是你我呢。”
“元龙近日可忙?”陈登道。
“忙,也不忙。”陈宫笑道:“大事不烦,烦的倒是小事不断,处理的烦碎,还好有文和能力过人,他倒处理了大半。若不然,光积累于相府,也确实是连出门都没时间。比起这,外事处才是真的忙。元龙可知卧龙在徐州府。文和一直想去与他辩论高阔一番,将他驳倒,偏偏也是有心无力,忙的抽不开身呢。”
陈登听了有点默然。
“徐州人不够用啊,我,文和,相府与外事处实在累务不断,加上最近战事,还有淮南的事务处理,安顿,郡县收服以及派官员,等等大事,我与文和也就一并处理了,但依旧不够用,而元龙父亲到底年岁大了,因此,倒不敢太劳动他,只是处理徐州的豪族之间的关系就用尽余力了,这事虽不多,也不烦,可是却耗人心神,陈副相也难。”
陈登有些沉默。
“幸而还有元直在寿春,若不然,更缺人处理诸事协调。”陈宫道:“马上袁耀与刘琦便要进徐州了,这些事,还要劳陈副相安顿呢,最近陈副相也忙的脚不沾地。刘琦好安顿,因只一人。然而袁氏所有,怎么住,怎么安排职务,怎么监察……都是事情。”
陈登倒有点愕然,道:“袁氏如此重要之事,一不小心就易生乱的安排,竟让我父负责。”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这是徐州行事准则。”陈宫倒是坦荡的很,道:“所以元龙不妨放下顾虑,想说什么便说吧。”
“倒是我显得小人戚戚了,”陈登道:“我欲自荐去广陵。只是看可放心我了!”
陈宫微喜,突的拉住了陈登的手,道:“元龙啊,没想到女公子真的等到了这一天,不容易啊……”
陈登也没料到陈宫会是这反应,顿时又羞又臊,竟是失语。
陈登是多骄傲的人,又骄傲又别扭,能主动递贴,就已经是低头的意思了。更何况是主动自荐。
他这样的人,一定是有顾虑的,怕不被信任,怕被猜忌,所以陈宫第一步便是打消他的顾虑,告诉他,徐州信任陈珪,所以你若肯自荐,自然也会信任他。
这才让他主动说出来。
说出来了,一定就要给他台阶下,若不然,他的自尊心受挫,说不定又缩了心态,又要窝在这里不肯出去了。毕竟这件事反复,是陈登自扇己脸。
所以陈宫表现的无比热情。说到底,套路都是差不多的,跟吕娴久了,便是陈宫再矜持的人,也是外放了不少。
“昨日还和女公子愁着广陵之事,没想到磕睡来了枕头。元龙肯去,就太好了,广陵可定矣。”陈宫道:“女公子还言及除了你,没有更合适的人,还为此可惜了一番。”
她真的这么说的?!
陈登愕然,心里不知道是股什么滋味。倒不是感动,而是感慨了,感慨这个女子,心胸真的过人。
他抽回手,道:“登只需三千人,可去取广陵,守为境,不叫江东进犯。若公台信任,此境以后徐州府再不会犯忧。”
“太好了。”陈宫喜道:“如此最好不过!”
陈宫感慨的不行,没想到终于有鹰被熬成的一天。虽然他并不知道陈登经历了怎么样的心理路程,但并不妨碍他继续为吕娴说话,“女公子为元龙,也是伤神过很久。皇天不负苦心人,还是等到了……”
陈登动了动唇,竟是无法主动提及她。一时便不语。
“当日女公子亲吩咐张虎送元龙入藏书楼,一切都安排好了,唯恐元龙在此委屈,虽限制了自由,然而,却并没有苛刻,一日三餐,但是从不克抠,时不时的还会查问一二。女公子心里惦记着你啊,”陈宫道:“当日一把火烧了所有,就是不想把事做绝,把你逼到不可挽回里。女公子虽然不说,可是对你,她还是抱有希望的,想要任用的。哪怕你不肯低头,她也想保住你。她心里虽放弃了,可还是有一片爱护之心,此事,还望元龙知之。女公子便是待宫也不曾如此。对元龙,是真的出于惜才爱才之心。”
陈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