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霸见这是彻底的控制住了,也就没再那么紧张了。反而与身边诸将各自吃起肉来,他们喝的酒很少,浅尝辄止,给面儿抿上一口也是一个客气的意思。因为以他为首,没有一个人能做到真正的放松!
这不是大捷并回到徐州领赏的时候,更不是放松的时候。便是在行军途中,在自己的大帐中都不饮酒,怕饮醉误会,怕被偷袭来不及反应,更何况是在现在了。
从进官渡开始,他们的心是提着的,肌肉是绷着的。
可是他们心里却是极度的自豪,三言两语,不吃亏的化解一场质问,这样的风范,也只有女公子才有!
吕娴很是闲适,看着满天星空,苍穹之下的美,惊心动魄。
也正因此,才能让人感觉到自身的渺小,而增敬畏之心。
古人不知道这星空,这天空上面有什么,所以更虔诚。可是吕娴是知道的,所以她的眼神是欣赏而非敬畏过度。
曹仁观她这份闲适,而透出来的霸气,以及对天空的从容,心里的感受就更深了。
他笑道:“文烈前番因与祢衡有嫌隙,这才出口不慎,还望女公子见谅他失礼之处。”
“文烈性情刚硬不阿,倒是个有脾性的好战将,”吕娴笑道:“区区小事,何须挂怀。我虽为妇人,却非妇人心胸。”
曹仁却惊心她的气度,这样的气度,他是警惕的,道:“以女公子这样的人,竟与祢衡相惜,让仁十分诧异也。非吾小看弥正平,而是此人油盐不进,是个怪才,不料他竟能心服女公子。”
吕娴笑道:“岂不闻惺惺相惜二字?!”其实真不是,只是曹仁这话明显意有所指,她只能胡绉了,总不能被他带着话头走。
“正平好说辞,而娴也略有些口舌辩技,正好惺惺相惜,”吕娴笑道:“不然何以收服此等高傲之才?!”
“惜哉,弥正平,却不肯服曹公,”曹仁道:“愿服女公子,不为惜哉?!”
吕娴眯了一眼睛,更不可能被他带着话走了,只是笑着对曹仁道:“子孝可瞧见这天下的星宿,各遵其行?!”
曹仁眯了一眼睛。
“每一颗星球都有自己的轨迹,若不围自己转者,皆不能容,非要扭转不可,这便是逆迹而行,”吕娴道:“正平的确有自己轨迹和立场,我遵之其行迹,而不强求其服从,他若不愿跟随,我也不至不能容。不料,竟得他愿效力之心也。子孝惜曹公未得,却不知强扭的瓜不甜,不能遵之者不可全伤。这是宇宙之道。”
曹仁听的不笑了,这话说的是曹操不能容,才逼至弥正平到吕营的了?!
这话多难听!?
“星空之大,各有小宇宙,”吕娴道:“若遵之各行其轨,倒也不必强求过甚,反而不得光辉。若能顺势,也许更能得人心。子孝以为呢?!”
她的确不是善人,就是故意回击的。
曹仁勉强扯笑了一下,道:“多日未见,女公子还是这般言辞善言。”
吕娴笑道:“小技巧罢了。不及曹公多谋。如子孝者,对曹公一直忠心拥护,此得之也多也,娴羡不可及。”
所以说的差不多就得了,再说下去,连曹操贪心还要人和地,倒行逆施强求人归附的话,都能说的出来。因此双方打住。
这后面的气氛就比较沉默了,因为一说,就容易说些都不中听的话。因此,这场宴也就在默认的平衡过度过去了。
曹仁回了帐中,却是满心忧虑。
“观此女气度,雄气逼人,为人主范也,恐绝不会屈居人下。”曹仁道:“势必要咄咄逼人,与吾主争雄。”
这还用说?!
曹真道:“敢直视上天而不尊敬,用心昭昭。”
其实这真是误会,吕娴就纯粹欣赏天空而已啊。
可是古今差异,就是这么大雾。
“就差将改朝换代放到嘴上了,如此毫不掩饰,”曹仁道:“她带着目的来的,多谋又狡至极,不好图,勒令全军上下将士,不可与之争锋。现如今,非是与她战时也。”
身边谋士应了去了。
曹真道:“她既带大军来,便绝不会服从我军之令,只恐,事易变啊……”
“随机应变。”曹仁道:“张绣已败,如今汝与我都当约束军中上下,不可擅动,再坏主公大谋。观此女言行,将来天下之事,只恐在此次了。若此女灭,天下可定。若不能,只恐雄主图霸难事,非易善终也。”
曹真应了。
两阵营对帐,其实都是泾渭分明,都十分妥贴而且算是对立的。
互不干涉的样子。
在大帐之中,臧霸对吕娴道:“弥衡言辞锋利,只恐都叫曹营中人吃了鳖。”
弥衡那张嘴真要骂,那真是专挑人痛处下口。
她倒还好点,顾忌着身份,有些话不能说的太难听,反而说的隐讳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