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飞。现在的他,却是从容的,笃定的,淡定的不得了,哪怕周围的诸将与众人都是急的抓耳挠腮,他也是万分的从容不迫。就这特质,令所有人都心中钦服不已!
审荣精神不济,眼睛红肿,神情惨白,眼神呆滞,醉醺醺的来交职,与他交接班的另一东门校尉不禁皱了一下眉头,担忧的道:“要不要再休沐几日?!我可代班!”
“不必!”审荣摇头,换了班牌,径自上城墙。
那人叹了一声,欲言又止道:“……逝者已矣,我知你与他交好,然,他之死,也是城中的无奈,你便不要再伤怀了……”
审荣停了一下脚步,没说话,径自上城门去了。
那人还想说什么,最终也没能说得出口。
前两日之事,他便在现场,参与了围杀,他也知道,辛毗怕是有冤有屈,可是,他的立场总归是与审荣不同,他觉得,有些人虽然冤,也不得不死,因为涉及到城中的安危,这种隐患,不得不消除。这种隐患,杀的并不是人本身。
就像撬了城墙的地鼠,不灌水将之杀死,就对吗?!地鼠无罪,可是,它就是隐患,就得死。
在他的心中,这辛毗就是如此。虽然有冤,可是,也并非完全无辜。怪只怪他为何非要逃吧。
然而,这所谓的宽容得不到审荣的认同。
审荣上了城墙以后,表情有那么一瞬间的难过。
这就是你所守护的冀州城,你所做的牺牲,没有人懂,没有人懂你。
你死后,我所做的选择和不甘,也没人懂了。
甚至于你的仇人,众人都不再提。这才几日,大家都选择三缄其口!
审荣在城墙上发了很久的呆,最后将目光定定的锁定了远远的吕氏大营身上。
吕布并未前来攻城,城墙上的事务便是例行公事,众人都知他与辛毗的关系,知道他伤心,便也都尽量的不来烦他。纵是发呆,也无人置喙什么。
无事之时,便是晃悠着,也无人多言。
就这么精神离体似的下了职,上了车马便往回走,半途却转道去了辛府。
辛府里面乱糟糟的,已经被封了。
然而终是名门,所以经过那天的乱之后,虽然也是乱糟糟的,但显然,在封了以后还被人抢过!
普通名众是无人敢来抢的,来抢的是谁,审荣连连冷笑。
他踢开守门的人,众人见是审荣,也无人敢拦他,屁都没敢放一个,飞快的跑了。也不知是去报信,还是躲了性命。
审荣看着以往一尘不染的宅院毫无生气,寂静到可怕,脏乱到可怕的地步,心里像被绞伤似的,像有一根刀子插进了心里。
恍惚之中,听到有泣声,他吃了一惊,立即飞奔过去,寻到一僻静亭角,才瞥见有火光,顿时大怒,道:“……人也死之,为何还要烧宅!?”
近前才发现是个误会,是有人跪在地上,在铜盆里烧纸钱,一张又一张,声声哀切,如泣如诉,审荣怔住了。
火光一点点的反射到他的眼睛里,让他的瞳孔瞬间集聚,去看向跪在地上的人是谁。有那么一瞬,还以为是辛毗的鬼魂。人之所以认为有鬼存在,一是恐惧,而更多的是不愿接受在乎的人突然间消失了,所以文化里创造了他们依旧还在的幻想和错觉,还生活在一起的幻觉。
许攸转过来脸,看到是审荣,似乎也吓了一大跳,然后松了一口气,道:“原来是公子。幸而不是看守此处的人,否则攸命休矣!”
审荣恍惚了很久,脸上渐渐的才露出些许的失望之色,道:“……原来是许大人,如今,也只大人还敢悼念佐治……”
“来时见辛府上冷冷清清,只想着共事一场,若不过来哭一场,黄泉路上送一送,也对不住这共事一场的情谊,”许攸道:“然而攸是胆小之人,并不敢声张,只买通了人,偷偷来悼念一回而已。幸而有你将辛氏一门收尸,否则,这么多白骨露于野,实在叫人伤心!”
首级被吕布收了,而身体则由审荣收敛了,草草的掩埋,连正经的做一场丧事也不可能办。
况且,若大治丧,宾客又何在?!
“以往不知大人与佐治也有交情……”审荣道。
“攸是无名谋人也,不及辛氏门第,以前多有仰慕,却并不敢真的深交,唯恐攸小人浅言叫辛毗笑话,然,心中甚为仰慕其名士风流……”许攸道:“若早知如此,一定投帖拜第,不至现在天人永隔矣……”
审荣道:“……连你与他这样没什么交情的都敢来,而那些曾交好之辈,却不见哀悼,难免凄凉……如今,也只你还记得他了……”
许攸道:“我知他,他却未必知我。”
审荣道:“你能记得,便多谢你。”
许攸将纸钱烧完,二人沉默了好一会,许攸才道:“……公子,攸恐怕要遁去也。”
审荣一怔,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