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 能喝多少是多少,干!万水千山总是情,再喝一碗行不行?干!……哎, 我跟你讲,别光喝酒, 伤胃, 得吃点、吃点儿……对,吃点头孢。那只老虎多大?有这么大吗?啧啧,真给我们人类长脸!干!哎,帅哥,你咋躺地上不起来, 这里不兴碰瓷儿啊!……你怎么挪地儿了,乾坤大挪移教教我。教别的也行, 你刚才保证了,我就要学那个、那个……那个……不对不对,怎么是我在动,别拉我!什么赢了, 我还没喝完呢!激动的心,颤抖的手,路见不平一声吼,你不喝酒谁喝酒!干!憋拦我,我还能喝……有道是, 东北虎, 西北狼,喝不过山东的小姑娘……”
阮小一看不下去,一瘸一拐地冲上场,把这撒酒疯的小祖宗给扛了下来。
而在场上另一侧, 玉山倾倒,缁衣委地,躺着个相貌堂堂的八尺大汉。但见他胸膛起伏,呼吸匀净,面目酡然,嘴角微微上翘,梦里大概在帮哥哥做炊饼。
一行大雁劈开蓝天,啁啭而叫,飞入寂静的山谷之中。
林冲放下计分的笔。胜负显然。
晁盖一直闭眼装死,就等着熬到武松下山,躺平任嘲。
直到有人戳了戳他后背,耳中听到不要命的口哨叫喊:“赢了!赢了!俺们赢了!梁山赢了!”
晁盖才壮胆睁开眼,当场看见个横躺的武一郎,一时间门老泪纵横,不知今夕何夕。
终于,在坐了两个时辰之后,从交椅上站起来,拨开发疯的人群,迎向阮小一肩膀上的那个功臣。
“女、女中豪……”
阮晓露:“我要尿尿。”
阮小一脸都绿了,还好反应得快,一把捂住她的嘴。四周欢呼声浪又大,总算没人听清楚。
晁盖激动:“姑娘今日力挽狂澜,救我梁山声名,你要什么都可以!”
齐秀兰和花小妹从藏身之处溜出来。阮小一朝她俩扬扬下巴,把妹子丢过去。
“带她去……”
呸,她俩明白就行,丢人。
那边吴用负伤办公,点了四个还能动的喽啰。
“把那武行者抬走,咳咳……别伤着,别显我梁山小气。”
四个人努力了半天,抬不动,只好又添四个。抬了几十步,就有人力气不济。最后十几个人轮番接力,才把个手脚耷拉的醉仙给抬到了聚义厅,拼两条长凳,让他躺着。
当初武松刚上山时,不少人见风使舵,悄悄的躲起来避风头。如今听到风声,说踢馆的被摆平了,猫在各处的小喽啰才慢慢探出头,都装出一副受了重伤的样子,好似丧尸围城,歪歪斜斜地回到聚义厅。
围观武松睡觉。
等他醒后群嘲。
江湖烂人多,喝醉了口出狂言,发疯乱跑都是常事,甚至有寻衅滋事的、当街耍刀的,酒后乱性的,随机捅人的……
大家轻声议论,这鸟头陀酒品还真不错,喝醉了倒头大睡,不毁梁山一针一线,当真是山寨之幸。
日头西斜,天色暗了,不少人熬不住了,回去自行将息养伤。
武松连个身都没翻,睡得如同孩子他爹。
----------
阮晓露终于酒醒,吐了一场,洗了个脸,摇摇晃晃换了身衣裳,搭着阮小五的肩膀,脚步虚浮地出门。
一路碰上的,从头领到喽啰到领导,都朝她粲然微笑,竖大拇指。
“姑娘,可以啊!”
“今番立大功啦!”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受俺一拜!”
世界还在变幻,记忆还在旋转,她茫然问:“我干什么了?”
有人笑而不语。有那老实人,比比划划,眉飞色舞地复述她白日的壮举。
“……只见姑娘面露狞笑,一招‘黑虎掏心’,拎起那武松的领子,又给他灌了一碗……”
阮小五一个眼刀,那人声音越来越小。
阮晓露脸如火烧,对墙蹲下,捂上耳朵。
屏蔽屏蔽,那不是我……
不过往好了想,在梁山上过久了集体生活,谁没点社死的瞬间门。论发酒疯,大多数人比她难看多了。她这还算优雅的。而且是挽救山寨名声的壮举,看谁敢拿它来做文章。
“五哥,”她调整情绪,问:“武松呢?”
--------
武松还在酒醉。
晁盖和吴用觉得有点不好收场,偷偷商议:“不如抬客馆去?要不要请大夫?要不要给他扯个蚊帐?”
但客馆离聚义厅又是好几里地。眼下夜幕深沉,可找不到足够的壮劳力来抬他。
阮晓露加入围观人群,瞧了半天,也有点坐不住:“不会酒精中毒了吧?”
她喝的是村醪米酒,是齐秀兰随便酿酿的大路货,按照现代的计算方法,大概也就相当于半箱啤的。
就这,也让她有的好受。
而武松喝的,是她和齐秀兰刚刚酿成的高度白酒,第一十坛头等特曲,全中国第一个尝鲜,三瓶全吹光。
她玩歪门邪道出老千,自己喝啤的,跟武松拼白的。这要是给他喝坏了,良心上过不去啊!
齐秀兰倒挺高兴。自己酿的这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