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没想到,这样一来她不就成了罪人了么。
而且又不是她让方庆不干活的,是方庆自己要跟方雷撂担子的。她委屈巴拉地分辨说:“又不是我让老二不干的,是他喜欢跟着他哥屁股后面学着,管我什么事。”
面上再怎么不高兴,方雷还是吆喝着大家就地散火。刚才喊口号要不干的人挺多的,大多都是想要吓唬吓唬管事的,一看方雷居然真不干了,一个个怂了。
方雷心里打算好大不了拼一把跟吴辉把鱼塘弄起来,他一身的力气还能吃苦,吴辉能养的起鱼塘难道他就比吴辉差?
他也不管赵梅心里怎么想的,把心里的想法压下来,先让自家人回去再说这件事。
李家村今天刮得风都是冷飕飕的。
方芳在院子的大锅台前面蹲着,要不是有灶坑的热量源源不断地传递过来,她还真待不住。
她时不时就往屋里走动看看时间,心里莫名其妙的不安。她把这一切都归结于听到苏桃家里又重新做起猪肉买卖的缘故。
等了一会儿她实在坐不住就往里屋里找爹娘去了。方芳爹还在炕上抽着红梅烟,她娘也不管他一口气抽了半包烟,犹犹豫豫地看着方芳走进来说:“闺女啊,你一下让爹娘拿出这么多钱了,万一亏了咱们家棺材板的钱都没了啊。这四百块钱是你爹跟我攒了七八年的养老钱啊,你给娘交个底,真的能赚到钱?要是赚不到,年底这个钱你能给娘还回来不?”
方芳的爹娘还是心疼闺女,但是对出嫁只带了几床被褥的方芳来说这些都虚得很。她要的是他们实际行动上的表现,而不是多给口吃的、言语上偏袒一点就是宠爱。
她也是下了狠心找他们借钱,听到她娘说的话,不大乐意地把一把吃过得瓜子壳扔到墙角,唇角往下耷拉着说:“都说是找你们借钱,当然有借有还。我要不是不愿意老财入伙,我能跟你们开这个口?总不是你们在我出嫁的时候没给我嫁妆钱,也没把吴辉给的二百块钱彩礼钱让我一并带过去。现在只是找你们借四百块钱,大不了我给你们写个借条,就算亏了用不了两年就能把钱还给你们。”
她实际上是很不愿意提‘亏’这个字,她骨子里对自己的判断非常有信心。她想着吴辉说赵家村那个闷声发大财的人,同样也是搞养殖的,就干了一年新房子都盖好了。
她勉强挤出笑容跟她爹娘说:“我问了赵三找他借钱的利息,赵三说借十拿九还十一。我想着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要是找你们借钱,到了年底就还给你们四百五十块钱,总比被赵三赚了强。”
赵三就是那个讹了吴辉三十块钱大草鱼的二流子,他有路子可以弄到高利息的钱,相当于就是高利贷。方芳的爹娘听了顿时反对不已,慌忙跟方芳说:“你可千万别跟赵三有什么牵扯。他就是个要进去的劳改犯,哪怕他白给咱们钱咱们都不能要,更何况是找他借钱。这不就跟老虎屁股上拔毛一样的道理。”
看到宝贝闺女下定决心要弄得钱,方芳爹看了方芳娘一眼。方芳娘叹口气,走到漆红色的榆木大箱子前,掏出钥匙把大箱子打开。这里放着的都是她觉得贵重的物品。待会方芳拿过来的的确良布料也得放到里面来。
她把榆木箱子翻了个底朝天,再里面找出一个旧的棉质小老虎,当着方芳的面把小老虎用剪刀剪开,从肚子里面掏出一沓大大小小的钞票板板正正地摆在方芳面前。
方芳把钱拿起来看了一眼,里面有五毛的、有一块的,还有五块的和大团结。她耐着性子数了一下,正好四百块钱。她也没嫌弃,把钞票往兜里一揣脸上总算带着点笑容。
方芳娘还想着让方芳写个字据,刚想转身拿纸和笔,就听方芳爹咳嗽一声。紧接着院子里传来吵闹的声响。
“哎哟,这不是还晌午么,怎么老大老二全回来了。”方芳娘顾不上字据不字据,迈着小碎步颠颠地往院子里去,见到方雷黑着脸转头问赵梅:“老大怎么闹着脾气回来了,是不是你又惹我大儿子生气了?”
还没等赵梅解释,跟着一起回来的秦二华阴阳怪气地说:“黑着脸算什么啊,工作都丢了。嘿,还一心想着跟吴辉去发大财呢。呸,真是做白日梦。一千五百块钱我是不掏的。谁愿意入伙就去入伙,我们老二家不参与。”
“啥?你还找你大哥要钱入伙了?”方芳娘没听方芳提了这个事,她一想着方芳回来这一趟可不是念着要把他们家都掏空么。方芳娘一拍大腿,伸手想要把自己的棺材本钱要回来,方芳爹把她手拨了回去,给她使眼色。
方芳娘一看二儿媳妇正疑惑地看着他们,生怕被这个肚子里一包心眼的媳妇发现他们有棺材本钱,还把棺材本钱给了外嫁的闺女。万一知道了,她怂恿着老二可能要跟他们老两口大闹一场。
方芳娘吃了个哑巴亏,心里惦记着一定要让方芳写个字据。又看这么多人在,她先把这个事记在心里。
“一千五百块钱我们家拿不出来这么多。”方雷站在一旁拿起窗台上卷了一半的旱烟,自顾自地卷了起来说:“我们家能掏出来的也就七百块钱。这七百块钱还有二百是当初你大嫂子嫁过来的嫁妆钱。要是她愿意,我把这些先给你,剩下的我再凑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