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桃送走一位顾客, 看陈威结结巴巴的样子,浅笑着跟林赋归说:“阿威都等了你两个小时了。你再不回来,他都学会怎么卤菜了。”
“阿威?”林赋归瞅了陈威一眼, 这叫的真亲密啊, 呵呵。
陈威突然机智起来,说:“对,我们村的人都这么叫我。你也叫我阿威吧, 还有这位同志, 你也叫我阿威。”
秦爽感受到身边人的酸味,幸灾乐祸地说:“谁家炒了醋溜土豆丝啊, 哎哟,醋放的也太多了, 你说是不是啊, 阿威。”
陈威舔舔唇, 人情世故虽然懂得不多,眼力见还是有的。他飞快地摇头说:“没有,我没闻到。我看是谁家熬糖浆呢, 可甜可甜的糖浆。”
“得了得了,咱们快点去吧。”苏桃等不及要走, 把摊位交给杏儿说了两句。林赋归想起来张正义的事,让苏桃明天留些鸭舌和鸭架。提了一嘴, 苏桃答应下来几个人就往陈家沟去。
陈威从陈家沟出来都是步行,回去时他坐在秦爽后面指路。秦爽穿的大棉袄, 累的跟二百五似得,后悔死了。
“我是来看风景的,怎么成了车夫。”秦爽呼哧呼哧喘着粗气。村子里的小路不好走,陈家沟的必经之路是夹在两片芦苇荡中间的石子路。有的地方坑坑洼洼还有冰, 骑起来特别费劲。
苏桃舒坦地坐在林赋归身后,前面的风全被林赋归挡住,她甚至有功夫抽出手掏着果脯吃。
秦爽在前面越骑越觉得不对劲,频频回头。林赋归出声道:“有话就说。”
“...你们该不会把我拐卖了吧,这么偏僻的地方真有村庄么?”秦爽看着天边落下来的日暮,忍不住说出心里的顾虑。这么荒凉的地方,怎么看怎么适合做些违法犯罪的事。
陈威一听赶紧说:“别这样说啊哥,我们都是正经人。乱七八糟的谣言不能信。”
秦爽载着陈威累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把摘下帽子丢在车篓里,说:“你给哥说说,都有啥流言。哥在县里还没听过呢。”
陈威顿了一下,问:“你真想听?”
秦爽懊恼陈威这么个大块头居然不会蹬自行车,为了转移注意力让自己别太累,就说:“你说吧,没事。”
陈威以为真没事,就说:“咱们刚过来的那个水渠原来是日本人修的。”
“哟,还挺有故事的啊。”秦爽使劲蹬着脚蹬子,呼哧呼哧地说:“你继续,我听着。”
陈威说道:“当然有故事了,一提小日本集中营大家都知道。”
秦爽:“...我、我不知道,还有这事?那这里死过不少人?”
陈威没发觉他语气不对,说道:“岂止集中营死了不少人,在芦苇荡里打游击也没少死人呐。后来成了劳改犯监狱,里面基本上都是要挨枪子的。你看这一大片芦苇,我娘说死过的人都变成芦苇扎根在这里了。”
秦爽无语透了,他蹬脚蹬子都要没力气了。感觉四周的风变得更加阴冷,轻轻一吹,吹的他骨头缝发凉。
“那你们怎么选了这么个风水宝地定居啊。”秦爽现在一点也不爽,后悔跟着来了。
秦爽坦然地说:“我爹关在这里,我就带着我过来了。曾经这里都是劳改犯家属。”
秦爽真心后悔过来了,他想往后看一眼林赋归和苏桃,不料车把一晃,差点被个石子绊倒。陈威两脚一撑,给秦爽稳住车。
“你该不会害怕了吧?没啥好害怕的,我们都是良民。”陈威笑呵呵地说。
在秦爽眼里变成了皮笑肉不笑。他停下车一脸哀怨地看着林赋归和苏桃,说:“带烟了么,我先抽一根再上路。”
苏桃打了下他的手背,跟他说:“赶紧赶路,我都看到那边屋顶了。”
“小嫂子不怕?”秦爽诧异地问。
苏桃怀里还抱着胡子做的小老虎,虎头虎脑的招人喜欢,她头也不抬地挽住林赋归的腰身说:“胆小鬼。”
“...我也没说我怕啊。”秦爽踩上自行车,偷摸看了陈威一眼,觉得这人不愧是劳改村里长大的,看面相就不好欺负。
陈威拍拍他后背,安抚地说:“来都来了,走吧咱们。”
秦爽:“...陈哥,你坐稳点。”
莫名其妙当了哥的陈威吓得赶紧抓住车座。
苏桃在后边看着偷乐。林赋归直叹气,也就他媳妇心眼粗,一点不知道害怕。
小路骑了大半个小时,转弯可以看到一片平房。与其他村子没有不同,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燃起炊烟。
刘自强一把年纪站在村口等了许久,总算听到陈威的声音。
刘自强身后还站着几个村委会的成员,还有不少放了垫子在刘自强家的村民。
“哟,这阵仗大呀。”苏桃咽下偷吃的果脯,等林赋归停好车从车后座跳下来。
陈威走到刘自强他们面前介绍说:“这就是养殖场的同志,这位是林赋归同志,这是林赋归同志的家属,苏桃同志。另一位是养殖场的秦爽同志。”
刘自强一一走上前握手,苏桃感觉他们都有些紧张,像是面对领导视察。
林赋归也看出来了,摆出一张笑脸,和气地跟刘自强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