党善吉说的粗野,却也不失是个办法。 不过这样一来,就是和太子对着干了,李俨才似乎有些不太敢,他还是存有幻想… “嘶。”刚刚打架,应是党善吉扯了一下他胳膊,此时才发现,右手小臂弯处还有一道红色的血印。 因为是指甲剌得,深浅不一,此时一瞧竟发现还有细长的皮,带着血丝悬挂在那儿——这混蛋好狠。 李俨才找了块布给包上,并说道:“照你的办法,就是赌太子不敢挥刀,可你仔细想想,弘治十年以来,东宫参与朝政,可算是英断之主?” 这句话问的党善吉说不出话来。 李俨才便继续讲:“你再动脑子想一想,魏彬这些天以来可有一个字提到太子?” 党善吉摇了摇头。 “魏彬不说,可以看出两点。一,东宫驭下有道,太子也必非常人。二,一个阉人都知道,交代了太子他是必死无疑。咱们平日自视甚高,到了这个时候就囫囵着全都给牵扯出来?” “那……不然呢?你我又挡不住太子。” 李俨才无奈的笑,右手摊出来,“你我是挡不住,那么谁挡得住?你给我一个名字。我现在就去求他!” “啧。”这些问题都是很难回答的,党善吉回答不出来,被问得烦躁了,侧身撅了撅屁股,“你有话就直说,老是责问我干什么?我要是都知道,那啥事都没有了。” “我不是责问你。我是想告诉你,如果咱们死咬着不说,那么说不定会有人救咱们,可如果咱们一骨碌全说了,那么就算太子不杀咱们,将来这事儿过去,咱们也保不住性命。” 这就是难处。 李俨才叹息着,摇着头说:“到了今日这个局面,九死一生,除了咬紧牙关,别无他法啊。” 不想党善吉还嘲讽,“你怕不是读书读傻了吧?所谓大难临头各自飞,还咬紧牙关,你指望太上老君来救你啊?大宗伯自绝,大司马在御前被太子斥责,朝中各科道御史呢?他们要是想救咱们,那便拼死也不该让太子派腾骧左卫来浙江!他不仁,别怪我不义!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我党善吉怎么样也要拉下几人来陪葬!” 这个反问也是有道理的。 如果有人愿意救,怎么没有阻止太子呢? 李俨才也不敢深想这一茬,只觉得喉咙发干,说话也不顺畅,“看来咱们是说不出个一二三了。但你始终要记得,嘴巴一定要紧,骨头一定要硬,软骨头是活不下来的!言尽于此,你听不听也随你。” 想了想过去几次,这个家伙讲话还是有几分水平的,党善吉便先点了点头,“那我暂时先听你。暂时啊!” 李俨才不管他了,有些有气无力的说,“眼下咱们还是先去一趟巡抚衙门,不知中丞那边又是何反应,说到底浙江的银子他也拿了……” 这倒是的,于是两人收拾收拾自己准备出门。 另外一边,梅可甲的消息一样灵通。 书房里,他将看完的纸条夹住落在刚起的炭盆里,纸条沿着边角迅速化为黑炭,只留一缕黑烟便消失不见。 炭火滋滋烧着,红色的热光炙烤着梅可甲沉静的脸庞。 “福政。” 吱呀一声,门外近来一个青年人,“老爷。” “取二十万两银子,我要用。” “是!” 张永是魏彬之前为他在浙江站台的人,而且还是东宫红人,不管怎样都是他要好好对待。 且浙江现在这情况,腾骧左卫说不准还能救他的一条命。 他也在想,如果他能收到如此准确的消息,想必其他人也收到了。京城发生这样的事,虽然远隔万里,但或快或慢都会传至浙江。 殿下要做什么? 首先是这帮官员肯定逃不了。 但抓几个贪官,何必让腾骧左卫这一精良的甲级卫长途跋涉,千里横穿。 梅可甲回到书桌前,左手弯曲负在后背,右手提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京师、浙江,东宫、贪官,腾骧左卫……” 难道! “来人,备马车!去巡抚衙门!” 入冬前的杭州阴风阵阵,街上的店铺却丝毫不受影响,奔波的人们摆摊儿、叫卖,一切如常。 梅可甲的马车顶上落了几层银杏叶,金黄的叶子随着马车向前而落了一地,远远的望像是铺上了一条金色大道。 巡抚衙门前的场地空无一人,佩刀站立的士兵比之前多了许多。 梅可甲绕过前门,从巡抚衙门的后小门一熘烟钻了进去,过了一处菜园和假山,进入直廊,再绕两个弯就到王华书房的外面。 衙门里的管事通传后,他便进去了。 这几日来王华也一样焦虑,他不知道那封信该不该写,是不是把问题写得太严重了,朝廷会不会觉得难办,太子会不会觉得他不识大体、不顾大局,没有最后的结果,什么可能都是有的……直到他读完太子最新的旨意。 梅可甲微低着头,在边上略做等待。 “……梅老板。”王华小心将信折起,“这么着急见本官,可是因为收到了京师的消息?” “是,大宗伯在领了专办浙江桉后自绝,殿下已经派了腾骧左卫。” 王华略作停顿,“老夫这次,算是捅了个马蜂窝啊。也不知有没有狗急跳墙的马蜂拼了命的蛰我两下。” 梅可甲想到巡抚衙门外加强的守卫,心中了然。 “蛰中丞倒不至于,他们虽然恨中丞,但中丞是浙江巡抚,蛰了中丞,不是惹来朝廷更重的处置?”梅可甲双手插在袖口,说到这个时候头微低着,但眼皮却往上抬,“但说不定,他们会蛰百姓,然后陷害中丞。” “什么意思?” 有些话,梅可甲不敢多说。 但王华是太子老师,关系亲密,对他,倒是可以说。 于是提笔写下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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