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大夫虽然只是个大夫,刚来京师的时候甚至还会遭遇一些非议,无非就是说女子不应该抛头露面,但几年下来,勋贵甚至皇室有女子患病都知道谈大夫的好了。 弘治十七年,孝肃贞皇后身体虚弱,好几次都是谈大夫去诊治;以前的张皇后的现在的张太后身体不适的时候也会宣她入宫,所以谈大夫的朋友圈不得了。 真要认真起来,梅府一个养在内室中的女子见她一面很难,但谈允贤以治病救人为己任,平民、勋贵在她眼里没有区别。 这时候也没有物价局,女子医馆的诊费跳动的厉害,碰上有钱的谈允贤一点儿也不客气,碰上拿不出钱的,她就会很便宜,甚至特别困难的也会免费。 所以京师里,谈大夫名声极好,谁要是动她一下,那可不得了。 梅怀古有些没底也是由此而来。 女子医馆外,一辆精致的马车里,梅怀古焦急的等待,眼看古氏从里面出来,他便目不转睛的盯着。 两人因为身份和礼教的问题,最好不要同乘一辆马车,所以古氏也就是冲他点点了头,嘴角忍不住的带笑意。 得此鼓励,梅怀古心中大定。 而女子医馆的二楼,木窗被缓缓推开,缝隙里露出一个四十多岁、脸上已有皱纹的平静面庞,“那就是梅府的公子吗?” 边上有个披散着头发的年轻女子,回道:“是的,弟子听说过,也远远的见过一次。只知道旁人说他生得像女子,没想到比女子还要精致。” 宫里的事对于谈允贤来说是俗事,她不爱听、也不爱管。但是以前的太子、现在的皇帝对她有大恩。 所谓的她在京师里的名声、地位不还是靠着皇上?否则她这个小肩膀又能挑得起什么。 此外,皇帝这个人对她也有特别的意义,女子医馆这个事就是皇帝支持起来的。 “兰儿,你去找一下张祭酒,请他代我向陛下送一封信。” 女子浅浅鞠躬,“是,师父。不过,这件事要告诉陛下吗?弟子怕……” “怕什么?” “弟子是担心,如此一来得罪了刘公公,怕是有大祸事,说不得会有生死之险。” 谈允贤面色不动,转身说道:“那你不怕陛下知道了,怪罪我们没有禀报吗?人的生死有时候很重要,有时候又不重要,往往是那些高于生死的事才让生变得更为真切。也不知道这话兰儿听得懂听不懂,总之,陛下于为师、于女子医馆都是有大恩情的,为师可以用尽各种办法活着,但不能以这样的方式活着。去吧,坦坦荡荡的,如此,就是十个刘公公也没什么可怕。” “那……弟子就真的送过去了?” 谈大夫略作停顿,想了想还是点头了,“送吧。不送咱们麻烦;送了,也许就没这回事儿了。” 皇帝此时正在射箭,他的运动时间到了,不过今天一直没有办法集中心神,已经射偏了好几箭了。搞得他都自嘲:还好他当得是皇帝,不是将军。 “刘瑾,张永走了多久了?” “回陛下,算起来也要有四十二日了。” “四十二日……那他肯定已经到了。”朱厚照等得焦心,“也不知道能不能打赢。” “请陛下宽心,有祖宗保佑,我大明天兵一到,那些北虏定是望风而逃。” 皇帝擦了擦汗,见之前被他选入侍从室的郭尚坤走了过来,手中捧了一样东西,行礼后敬献说:“陛下,这是张祭酒送来的。” 刘瑾不觉有异,照常把东西送到皇帝手上。 “他人走了?” “是的。”郭尚坤才二十来岁,这些日子一直和丰熙做着秘书的活儿。 朱厚照也没多作他想,寻常般的拆开来看,落在宣纸上的簪花小楷特别秀气美丽,第一反应还觉得奇怪,怎么张天瑞的字变了,后面才知道是女子医馆谈大夫的信。 信的一开头就吸引了他的注意,于是秀气的眉毛微不可查的皱了皱,但脸上是没什么表情的,看完之后他吩咐,“取火来。” 刘瑾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皇帝不告诉他的事,他自己也不敢去询问,只能按照吩咐去点了一支蜡烛过来。 朱厚照心里面既觉得奇怪,也觉得理所当然。奇怪的是,这么个事发生的很突然,甚至有些莫名其妙,但仔细想来身边的一些‘幸臣’总归是要做类似的事的,不是刘瑾、也会是张谨。 想阻止这种事是很难的,甚至没必要阻止,讨好你老是讨好不到,后来人就不讨好了,搞得到处都是敌人不是傻子么? 烛火摇晃,这片宣纸变随着火焰化为一缕青烟,火光映照之下,根本就瞧不出皇帝是喜是悲。 谈大夫无法掂量事情的轻重,反正不管是什么都要来告诉他这个皇帝,这倒没什么,且不去说它。 梅府没有办法,狐假虎威也是无奈之举。 所以这事,也就是刘瑾有些小心思,利用了梅府,却想自己摘了果子,但他本就是这样的人,并不令人意外。 这种事也算计不到朱厚照什么,只要他自己不是见了女人就流口水。 如此一想,这还算是好事,只需梅怀古去和怀远伯胡说八道一番,就可以挽救两名少女。 但这件事始终还是奇怪,这也是朱厚照皱眉的缘由。 因为送信的人不对! 宫里的事,一个刘瑾、一个梅怀古,照理来说都是他身边的人,结果呢?最终是谁告诉他这件事的,是那个一年都和他见不了几次的谈大夫! 他三番五次的告戒身边人,要老实,要实诚…… “刘瑾,将谷大用叫来。随后,你出宫一趟,代朕去看望一下毛语文,他病了。” “是。” “记得带上些好东西,说是朕送给他的。” 毛语文有些风寒,在这个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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