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德宝恭谨地回禀,宣王府侧妃江氏已在养心殿外候着时,正倚在软塌上吕贵妃的唇角不露痕迹的提了提:
呵。
拿得什么乔?
做什么样子?
还不是要遵着皇上的口谕,赶快就进了宫,看你江幼还能耍些什么手段!
彼时。
当宫中的太监将袁太医所说,一五一十的回禀后,她原本是不信江幼会医术的。
在她心中,始终把江幼看作乡野小民,最是粗鄙不堪,不过是有些小聪明,才在皇上面前得了几分脸面罢了。
又怎么会有杏林手段!?
可那太监是个做事情周全的,不仅带回了袁太医的话,更从太医院封存的医案中,将他所说的那本也带了来。
上面果然记载了宣王府在一月底时,送来一名身中弩箭,生命垂危的护卫。
当然。
上面也有聂台亲笔批复的八个大字:药石无效,回天乏术。
“娘娘,奴才特别去打探过,这宣王府在年节的时候,可没抬出过死人,而那江氏身边始终都是三位护卫,没减少过一人……”
吕贵妃这才有几分信了,却又担心那江幼不肯尽全力医治。
太监安慰她,太子殿下身份如何贵重?若是在江氏手上有个三长两短,便是天大的事情,她怎么敢不尽心!
“只要您摆出贵妃娘娘的威仪,再时常敲打着,那江氏小门小户的,定当尽心。”
吕贵妃虽然心下总觉得有些不安,但实在记挂着顾光耀的身子,终于松口让人去传口谕。
却不想被干脆利落地撅了回来……
“儿臣给父皇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江幼的声音缓缓响起,将她的思绪拉回现实。
吕贵妃的目光才落在江幼身上,心里便涌起一股子厌恶——
好好的日子,竟穿得一身素白之色!
这是在诅咒耀儿不成!?
昊元帝温言让她起身,便提起让她去诊治顾光耀的话头。
江幼抬眸,巴掌大的小脸上的五官尽是完美精致,潋滟的凤眸中先是落在一袭华裙的女子面上,又转回到昊元帝面上,露出些不解之意,道:“说起这事儿,儿臣也是深感不解。今儿早些时候,贵妃娘娘也是遣人去府中来,叫儿臣来给二哥医治……”
她无奈一笑,道:“可儿臣并非杏林中人,怎能贸然出手?二哥身份贵重,乃国之储君,自有医术精湛的太医庇佑救治,又怎么会找到儿臣这二把刀身上?”
态度诚恳,神色坦然。
装的很像是真的。
“若是你不会医术,又如何医得你府上那侍卫!?”
吕贵妃瞧着江幼这副样子,眸中闪过一抹森然,从袖中掏出一本医案,呈在昊元帝面前,冷声道:“这太医署的医案上,写得清清楚楚,你府上侍卫本是药石无灵,可被你接走后,现在却是活蹦乱跳的。”
她冷然地盯着江幼,气势凌厉,眸光阴鸷。
“原来娘娘是因着这事才笃定儿臣会医术。”
江幼一笑,神色间露出些恍然大悟的表情,道:“那护卫确实是被儿臣接回府中,却……并非儿臣医治的,那日带侍卫回到府中,正巧带着太医署配的几服药,连续服用几天,便见大好了。”
“想来,还是太医们医术精湛,才救回了府中侍卫的命,儿臣怎敢居功?”
从养心殿退出来时,吕贵妃的脸色很难看。
才走了十几步,便转头狠狠瞪着身后的江幼,阴声道:“本宫知道,你一定医得,可对?”
江幼抬眸睨她,唇角微微勾起,莞尔道:
“没错。”
“你……”
吕贵妃没料到眼前人竟然这般轻易就承认了,再想到刚才在养心殿中她那一番推脱之词,立即有种被玩弄在掌心的感觉,怒道:“好你个江氏,竟敢欺君!”
江幼神色淡漠,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谁又能证明我欺君呢?如果贵妃娘娘有这份闲心,还不如多担心担心太子殿下吧,五十杖打下去,怕是会落下些病根呢。”
比如行走不利。
再比如,子嗣堪忧?
吕贵妃并非不识大体之人,眼下最重要的是儿子的身体,若是因这番落下些病根,耀儿日后只会成为整个东楚的笑话!
面对神色从容的江幼,她只能强按住心头冒起的火,含恨妥协,心里暗暗发誓,定要将她碎尸万段!
她深呼吸几次后,将声音压得极低:“好,你开条件吧,如何才能出手救治我耀儿?!”
“好说。”
江幼向前一步,凑到吕贵妃身前,一字一顿道:“我要顾光耀把四年前北川一战的实情,公诸于世。”
吕贵妃脸色一白,身子有些不稳地向后退了一步。
江幼却不想放过她,倾身道:“把他如何勾结北境一事,向父皇说清道明,如何?”
吕贵妃瞪圆了一双美眸,细细密密的汗珠从她额上渗出,整张脸白得好像张纸一样,双唇不住颤抖,半晌才挤出两个字:
“疯了……”
她猛地向后退了一步,指着江幼恨声道:“你疯了!竟以这般子虚乌有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