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瞧着江幼似是要拒绝的模样,顾九卿心中涌起些急切,继续道:“我知你是个散漫性子,不耐那宫中的规矩礼仪,这没什么难的,都由着你便是。还有……若是不想在宫中久住,待过了这段日子,我便陪你四处转转,总要让你舒舒坦坦的过日子。”
江幼把茶盏放下,却不着急应下,只问道:“如今,偌大后宫空空如也,你打算怎么安置?”
顾九卿不知她为何这般问,但还是实言相告:“后位空缺,群臣之心不宁,待你归位后,再选几位资历深的老臣家眷入宫便可,文官和武官不可太过偏颇,各自选出两位便也够了。”
江幼点点头,他是个很聪明的帝王,能拎得清前朝后宫之事息息相关,是个合格的端水大师,“你也知我是个散漫性子,不好在一处拘着,更不屑与一群女人抢丈夫。”
顾九卿才想开口说后宫都是些权衡的手段,江幼却继续道:“我瞧不上吕芝娣,并非因着她爱慕你,心中吃味,而是实实在在地认为她心术不正,招了我的嫌。你见过我如何出手取人性命,又不是个良善的,你总不好留个夺命三郎在自己的后院吧。”
若是有朝一日东楚的皇后娘娘心下不痛快,血洗了后宫妃嫔,他这个一国之君,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指摘?
顾九卿自然不信她糊弄人的玩笑话。
江幼并非完全感觉不到顾九卿的心意,不过是因着与他全无可能,才始终不对其回应罢了。
可是,瞧着他今日的架势,是不打算轻易放过了,于是她也正了神色,坦诚道:“顾九卿,我没打算改变你我之间的关系。”
简单,直白。
还真是她一贯的风格。
顾九卿长久地望着她,心里蓦然响起一道声音,他终究还是留不住她。
有时候,虽然知道希望渺茫,可在失望没有到来时,却还总是抱着幻想。
还好。
她并没有讨厌他,只是要跟他保持现在的关系。
说不定,还会有那么一天,她愿意回到他的身边。
江幼望着年轻帝王的落寞背影,挽唇浅笑。
她心中很清楚,他们绝无可能。
从本质上来说,她与顾九卿便是两种人。
生于帝王家的顾九卿,本质上仍是一名政客,运筹帷幄,工于心计,为了稳定朝政,便于统治,他不会介意多纳几宫妃嫔。
可她却是个骨子里就厌恶政治和算计的,因此他们两个人,终究是注定陌路的。
仰头饮尽盏中余茶,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才转身,却见着一道高大挺拔的玄色身影正立在自己身后。
原来两人一同回府后,桑北延才回了自己的院子,便听苍狼说顾九卿来了。
他远远便瞧着江幼与姓顾的面对面坐着饮茶。
某人耳力优于常人,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姓顾的果然贼心不死,还想把她搞到宫里去。
江幼被某人突然出现骇了一跳,“光天化日,你莫不是要吓死人!属猫的吗,走路都没有声音!”
她忽然想到什么,又装作若无其事般随口道:“什么时候来的。”
桑北延垂眸睨着她,剑眉微挑,闲闲道:“才来了没多久,大约就在他跟你表述衷肠的时候吧。”
江幼知道他是在故意揶揄自己,遂将心里那点儿被偷听了私隐的尴尬尽数压制住,上下眼皮子一搭,抬眸道:“表述衷肠又怎么了?我人美心善,有些个追求者也实属正常。”
男人嘴角一勾,俯下身在江幼耳边低声道:“自然是金屋藏娇,不让其他人沾染分毫。”
还不等江幼反应过来,身子蓦然悬空,整个人瞬间跌入一个熟悉的怀抱,坚硬滚烫,耳边传来带着些胸腔震动的男声,“我瞧着眼前这屋子便是不错。”
这男人莫不是疯了?!
江幼双腿紧着摆动几下,紧张兮兮地四处张望几圈,捶他几下,“大白天的!你快放我下来!”
“老实别动。”他猛地低头噙住她的唇瓣,惩戒似的轻咬两下。
江幼是那老实的人吗?
她不是。
但她现在却一动也没动,甚至将身子向着桑北延的怀抱里又缩进去几分,只因她眼瞧着清夏和暮秋的身影出现在远处小径上,正互相说着什么,齐齐向这处走来。
桑北延虽然没回头,但从怀中小女人倏然紧绷的身体和不住乱瞟的眼珠子,也猜到约莫是有人来了,否则她才不会这般乖巧。
他轻勾了唇角,双足一点,登时飞身离开院子。
景色从眼前飞速掠过,耳边亦有呼啸风声,江幼知道桑北延带着自己离开了原地,才轻轻舒了一口气。
桑北延察觉到她这点小动作,瞟了她一眼,语气颇为不悦:“咱俩便是这般见不得人的?”
江幼点点头,理直气壮道:“我又没有嫁给你的意思,在一块好聚好散,说不定哪天就各奔东西了,自然不好闹得人尽皆知!”
这段日子,江幼也想通了。
无论放在什么时候,与桑北延这般身高长相的男人风流一度,也算不得吃亏,且如今她身中冰血痋,既是需要他做解药的,便是多做些爱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