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顾观月带着时鸣,托言去看她干娘,乘车往宝应县里去了。 她俩进了城门,打发了大车,并不先去衙前巷,径直来到向阳街上醉归楼。 醉归楼是这县里鼎鼎大名的酒楼,流水一般地挣钱,因日头还早,还没几个客人。楼里伙计见一大早来了生意,殷勤地迎上来,打躬连问:“两位小娘子坐哪里?吃饭还是点饮子?” 顾观月知道这时酒楼的陈设,略扫一眼见楼下规规整整摆的皆是大团桌,问他:“楼上可是有单独的雅座?” “有的,有的,娘子们这边来。”伙计说着,引她们上了二楼,找了一间隔断坐下,又问道,“娘子们要些什么?入秋我们楼里新上了几样热饮子,娘子们尝尝?” 顾观月也知道几样,随意点了:“不必新巧,上一碗紫苏熟水吧。”又问时鸣,“你要什么?” 时鸣不料自己也有,眉开眼笑地道:“那我吃些凉水,娘子帮我叫吧。”顾观月便给她点了卤梅汁儿。 过了片刻,那伙计稳稳地举了一个托盘儿回过来,利利索索摆上了两个六七分高的银盂儿,又送了一盘瓜子,道一声:“娘子们慢饮。”打躬去了。顾观月和时鸣慢慢啜饮。 过一时,听到楼下有人来,一个娇媚的女声问道:“可有两个年轻娘子在此?若有,便与我是一起的,引我过去。” 因还没上客,伙计们一听就知到说的是顾观月两个,热情地将那娘子引上楼来,正是凤霞。 顾观月忙站起来让她坐下,又问她喜好,替她点了玫瑰卤子和酥油鲍螺,叫伙计下去了。 时鸣站在外头拉上门,想着刚进去的那娘子颤巍巍一对儿胸脯,不由地低头看看自家,也使劲儿挺一挺。 又一想此事隐密,难免有些兴奋紧张,尽忠职守地挺直了腰板儿守着。见伙计端了饮子吃食上来,也不让他进去,自己接了进去放好,回来站在门口。 屋内,顾观月郑重对着凤霞一拜,说道:“若不是姐姐提醒,我们可死无葬身之地了,如此大恩一辈子也不敢忘。” “啊哟哟,这倒好没意思了,不过随口的事,不至于的。”风霞将她扶起,携手坐在一处,又说道,“我也不瞒你,这事与我金家那起子混账也有些牵联,原是我该说给你的,你也不欠我什么。” 原来凤霞自回了村里,仍住在她娘家。那一日她爹金老二与几个狐朋狗友一起在家吃酒,座中有李运海与她堂兄金龙几个,她向来烦这些人,便关了房门歪在床上,饭也不曾吃。 夜里有些饿了,悄出来到灶上找些吃的,却听得她爹在堂上说了句:“你们别惦记我闺女,我还指着再给她找个好主家,帮带她只弟虎子娶一房媳妇呢。”她便隐在墙角听住了。 其中一人便道:“怨不得我和阿兄惦记,你闺女那模样,那胸一挺腰一扭,是个爷儿们都受不住啊,连金龙都要翻他妹妹的窗儿……”听声音是李运海。 “放你娘的屁,那是我媳妇疑心病重,在外头编排我和我妹子,叫你们传成这模样。他娘的……” “有惦记我闺女的,不如想想别的女人,家里通没个男人的才好入手呢。”金老二又道。 “这么说起来,北边儿顾家母女俩倒让人惦记。前儿我瞧见李修老头带人替她们修宅子,说是要回来住了。那张氏倒真个俏,要是叫我占了,嚯,岂不是家业也归了我,还交的什么租!”李运海说罢猥琐地嘿嘿笑起来。 又听得金龙说:“顾大娘也有十六七岁了吧?不知出落得怎样了……” 风霞听得火起,提脚把门踹开,指着她堂兄先骂道:“你个黑心烂肺的金大龙,亏得顾先生还教过你一年书,你都还到狗肚子里去了!” 又骂李运海:“不要脸的泼皮无赖,顾家出了名的散漫和善,他家的地多少人抢着租,饶占了人家便宜还不知足,为了几石租子要害人家母女,天叫你们死了也没人埋!” 众人都在她身上吃过亏,不敢对嘴,都缩在凳上讪讪的。 李运海见她睡得钗横发乱,气得满面通红,外头披的红汗衫子斜搭在肩上,裹胸上面露出白鼓鼓一片,烛光下越发天仙儿似地勾人,身子已酥了一半,也斜着眼说:“随便说说,随便说说,霞儿不叫去,我们自不去的。霞儿坐下喝两盅?” 说着话就要上手拉,叫金老二一肘子拐倒在凳子上,腆着脸劝她闺女:“喝多了,莫跟他置气,爹劝着他们,你自去歇你的。” 凤霞又骂了几句,还是她哑巴娘过来指手画脚地劝,推着她转身走了。她到底不放心,这才有了先前给顾观月示警的事。 顾观月听她说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混蛋,既要坏人名节,又要占人家产,她冷哼一声,重重一拳砸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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