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当乞丐的时候乱七八糟,有正经营生的时候,倒还看得下去。穷人本来穿得就不比乞丐好多少,除了特别邋遢的,最穷的那一拨看起来差别也不太大。
张、李二人打定了主意,派了个衙役去将本地的乞丐头子唤了来,吩咐一番,让他去打听一下外地乞丐的事情。一面猜这是要做什么。
祝缨的心思自不能对旁人讲,项安白天正忙,她等到晚上项安带着项渔回来了,让胡师姐去叫来项安“糖坊的工钱是怎么一回事。”
项安因得了祝缨一句“答应他。”同杨坊主协商的时候也就不再坚持,其实杨坊主当时根本没有想到要挤排她。在杨坊主的眼里,项安,不过是因为项大郎上京了,所以暂代其兄的事务。没必要排挤。
所以杨坊主没有故意为难项安,又提了另一件事他发现,梧州城来了一些“流民”,可以压低工钱了。
项安从杨坊主那里得到的消息还要更细一点“咱们梧州产的糖稍路极佳周围都红眼呢”
就梧州这个位置,梧州产甘蔗,周边的州也产,尤其是河东县,以前就是南府的地方,它还有之前从祝缨手里拿到的新制糖法,不扩建才怪
也就是梧州这儿压着糖价,不然利更厚,他们赚得更多。
项安道“又种了宿麦,他们就说,一年两季,就能腾了一半的地来种甘蔗了”天高皇帝远的地方,百姓缴多少税真是看地方官的良心了。祝缨跟朝廷讨价还价,就真的五年不征,落到了别人手里,五年不给朝廷缴,但不代表他们私下不收。
谁都不嫌钱多,还是一个才设的新南府,新知府手里什么家底儿都没有不像祝缨,手里三县是原来自己的班底,府库都在。新南府连公廨田都是现攒的,划了一片已经开了的熟田,连上面的百姓都划过去,这要找谁说理去
没处说的。
河东县这种感觉尤其明显,因为它那儿真的有新式的糖坊。像这种工坊,越是在产地生产,越是能节省成本。
新南知府尤可,他还是愿意再收一季宿麦的粮食充裕一下他的仓库以防万一。但是刺史卞行又有他自己的打算,祝缨在京城卖糖的事卞行是知道的。新南知府没到,他就下令让河东县的官糖坊把配方交出来,他也要干这个。
上有所好、下必效焉。
谁都不嫌钱多。
一个长官,一旦突发奇想,下面必定有人遭殃。
项安道“听说他们那儿建糖坊,咱们这儿也就加紧赶工了。招工时才发现,有些在河东县过不下去的人过来了,人一多,工钱就上不去了。”
犹豫了一下,项安道“大人,您会不会现在就要将配方教给一些旁的人”
祝缨道“你们一个比一个精明,都开分号拉人入股了,难道不是为了应付我的”
项安讪讪地道“也是真的急了,明明局面是咱们打开的。新南府实在可恶”
祝缨倒不在乎卞行也要赚这个钱,很难说卞行能有多少的利润。看卞行干一件事能干到让百姓逃亡,他开糖坊能赚多少钱就存疑。价高了,肯卖不过梧州。
祝缨对项安道“你建糖坊,甘蔗够用吗不许动我的粮田”
项安忙道“不敢。我还想买地来的,种甘蔗多了,种粮的就少,粮价又要上去啦。”
祝缨道“你仔细着些,囤积买卖粮食,一个弄不好,血本无归”可以囤积粮食,如果只是地主家自己堆着,没关系。如果是商人进行大宗的粮食买卖,容易召来官府出手,给你抄了都是有理由的。
“我只在梧州囤。”
祝缨一挑眉,项安道“我也帮着平抑粮价。他们要是缺了,也可以到梧州来买嘛”
祝缨道“做买卖,不看钱是不行的,如果只是看着钱,不留意大势,赚得有多么丰厚,跌得就有多么的重。”
“是。”
祝缨道“你去忙吧。”
“是。”
项安走后,祝缨又让胡师姐去将小江和江舟叫来。
天色已晚,二人十分惊讶,这个时候叫她们过去能有什么事呢上一次还是让江舟去盯梢。江舟这任务完成得不错,但是没有听说还有别的命案了。
两人从侧门悄悄入内,胡师姐将门一掩,又站回了祝缨身后。
祝缨道“有件事要交给你们去办。”
小江有点惊讶,怎么她也有任务吗还是验尸
祝缨道“你们两个改装,去河东县看一下。”
江舟问道“看什么呢”
祝缨道“考你一下,近来街面上有什么变化”
江舟道“唔,更热闹了,外地人更多了。”
祝缨道“不错,外地人更多了,河东县过来的人也多了起来。你们去河东县看看,那里有什么与本地不同。与那里的人聊上一聊,他们的赋税如何,新的官长如何,糖坊如何”
江舟赶紧拿出本子来记,小江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