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远的院子不大不小,北屋与东厢以走廊相连,清水河一条分叉从西墙边经过,日日夜夜同边上的那两棵大树、白瓦灰墙的暗红漆木高屋,轻声招呼。院中的十字步道铺设的颇为讲究,两端与交叉处设有成对的石灯,大片的青草地几无杂草,偶有鸟儿光临,胡乱啄几下、啼叫一两声,而后振翅飞走,不再打扰这片静谧! 院门虚掩,朱远靠坐在廊柱旁,似是在发呆,朱珠蹑手蹑脚地走近,正要吓唬他时,却被他先说破:“别闹。”朱珠笑道:“呵!升了个百户,好大的官威!”说完朝身后努努嘴,书秋拿着小包裹,正笑盈盈的看过来,朱远忙起身。 “衣服缝完了,给你送过来。” “家里许多衣服,哪里用得着再添。”朱远笑着接下。 “在庄子上做了一点,回来索性把它做完。”书秋打量了下四周,笑问:“你这里怎么没人呀?” “习惯了,平常自己能行。” 书秋闻言低头笑了笑,又打量起这个院子来,秋爽斋临湖而建,这里也有一条小河,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方才是你在吹笛吗?” “嗯,心里烦,用它换换心情。”朱远从身后拿出长笛给书秋看,笛身材质为竹,两端为红玉,并无璎珞为饰,许是时间长了,黑色笛身上,有许多处被磨成了黄白色,“听说璟公去做转运使了。” “昨日来信,已平安抵达。” “你何事心烦?说来听听,我们给你出出主意。”朱珠忽问。 “公事,你们来看我,我便不心烦了。” 此时,侧王妃边走进院子边喊他:“朱远!”朱远登时吓得往西跑,侧王妃气道:“你别跑了!”朱远闻言,停了下来,笑说:“娘就在那儿说吧,我听得见。” “真是白养活你了!找你找不着,还是看你妹妹们来,才知道你在家。”侧王妃恨恨不已,说完叹了口气,转脸与书秋说话。 “之前,庄子上缺衣更换,便动手给二哥做,这两日才做好。”书秋行了礼,稍作解释,侧王妃拿过,坐到廊椅上细细看了,笑道:“手艺不错,这棉布料子吸汗透气耐磋磨,给他正好。你小小年纪,着实难得!” “现成的布料,我不过裁裁缝缝罢了。” “嗨~已经很不错了!” 书秋脸红红的,侧王妃看了她好一会儿,午后的一阵风拂过,那两株大树上的枝叶起舞,“哗哗”声衬得院子更加空旷静谧。忽然,侧王妃又发起火来,指着朱远道:“你是不是要出家当道士去?你看你这院子,我们不来,哪有半个人!” “挺好的,很安静,读读书再好不过了。” “你给我个准话,娶不娶赵家姑娘?” “娘,面都没见过,如何能娶?”朱远还是那样,不缓不慢地说话。 “隔了屏风说了话,就是见了,别跟我东拉西扯的!”侧王妃吁了口气,哄道:“娘替你看过了,赵家姑娘美丽温柔,甚是知礼,与你正配!” “您每次都这样说,我不信。” “你再这样挑挑拣拣,可就难找啦!” 朱远浑不在意,靠着北屋门柱站着,一副自在模样! “公子,马已备好!”护卫冯羽站在大门内抱拳道,这冯羽是清泉村包三的徒弟,朱远看他善良机灵,便向包三要了他,朱远当即说好,又对三人说道:“少陪了,我得去部里一趟!”不待侧王妃说什么,大步流星走了出去…… 书秋陪着侧王妃说了一会儿话,告辞回家,至秋爽斋中,坐在塌上喝茶歇乏,观画秋思秋二人下棋玩。如秋突然到访,风风火火地斟了杯水,一口气喝光,然后拉书秋到内室说话,彩云悄问白露发生了什么,白露笑道:“今日,国公爷带回一个陶翰林,让四姑娘去相看。”彩云来了兴致,让白露仔细说说。 “太太和姨太太说过几次了,陶翰林是国公爷的弟子,他体型中等、白净秀气,是个清寒人家出来的读书人。他进士及第做了翰林,在城西赁了处小院,接了寡母来住,正当成家的时候!” “那倒有些般配的,这翰林是做什么的?” “我不知道,但太太最是满意这个,想来是很好的。” 内室里,如秋正跟书秋抱怨那“土块”一样的陶翰林,嫌弃地说道:“爹娘不知是怎么想的,给我找来这样的人。跟个木头似的坐在那里,问一句答一句,多一个字也不说。” “嗯,这样不好!” “我实在闷得慌,就跟他说到花园里逛逛,就东苑后头河边儿,我直接说:‘公子,我觉得你我并不适合,实在抱歉!’你猜他怎么回我的。” “他怎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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