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泪也哭干了,不知肩上的血有没有凝住,纪浔蜷缩着身体,倒在林子里,一长两短,三声口哨,却再也没听到振翅的回音,真好,至少向北真的飞向了北方。 哨音没有唤来向北,却是叫来了一个不速之客。纪浔侧躺着,只看到一双沾了泥土的白履停步在了眼前,深山老林的,约莫着是失血过多,纪浔的嘴唇已经开始泛白,仍戒备地伸手去够扔在地上的长刀,却被那双鞋履一脚踢到了更远的地方。 随后,纪浔感到身后一股力道传来,他被拎着衣领提了起来,牵动了肩上的伤口,纪浔倒吸着凉气,那人却丝毫没有触动,毫不客气地将纪浔扔到了一棵树下。 纪浔靠着树干,坐起身才勉强看清来人,是个穿着白道袍的年轻男子,五官清润如玉,表情却古井无波,似乎比这月色还更冷一些,透出一股不近人情的仙风道骨之感,竟然……有些好看?纪浔望着来人,蹙眉翕动着嘴唇。 “你为何要自残?”却听那人幽幽开口,声音真配得上他的长相,冷得不近人情。 “你是谁?”树下的少年捂着肩膀,每说一个字就撕拉着作痛。 “既然不打算再用刀,又何必去捡?”对方只是背着手,低头看着他的逐流刀。 “用不着的东西,留着也只是空扰人心,融了便是。”男人抬眼看向纪浔,又说道。 纪浔却是哈哈笑出了声,“那就拜托你,帮忙融了吧……”似是动作太大,伤口又开始流血,少年终于坚持不住,昏了过去。 后来,少年醒来,已是三日之后,是那白衣男子将他捡了回去,治好了他的伤,刀口很深,却是万幸那人医术高明,保住了纪浔的一条胳膊,勉强还能挥动匕首,男人便送了纪浔一把一掌长的双刃刺刀,更方便他使用。而他的那把逐流刀,已经按照他的“嘱托”,融了。 后来啊,那人将纪浔送回了将军府,说自己是云游四方的修道之人,便就此别过,却是纪浔机灵,拦住了男子的去路。但死缠烂打也留不住,纪浔便央求男人带上他,就这样一个不近人情的冷漠道长带着一个心灰意冷的残血少年,开始了四方游历。而这个道长也从不跟纪浔讲他自己的故事,只说他愿跟着便跟着,哪天不想跟了也不用知会自己,离开便是。这个道长没说姓名,只说自己的名号是“歧玄散人”。 纪浔这一梦很长,但醒来时天却也只是蒙蒙亮,他便收拾好行礼出了门,整齐利落的高马尾,玄色鎏金边的抹额。 车夫和小厮们已经在往马车上抬行礼了,他们需要尽早启程,才能赶上下一个驿站。纪浔走到楼梯口,碰到了正好出门的苏叶,苏叶没有看他,有些尴尬地自顾自下了楼,纪浔哼笑了一声,只信步跟在后头。 纪浔原以为,既然看到了,以苏叶这刨根问底的性子,必然会问自己肩上的疤痕,却是走了一上午,也没听身后的马车里传来一句话。 中间午餐时,一行人又是在路上简单生了火,热了热提前带来的饼馍,便算是对付过去了,而苏叶全程也是只顾着吃饭,没有开口说话。再次启程的时候,苏叶进了马车,刚坐好,便见身后又掀帘上来一个人。 “哎哟——天天骑马太累了,我这身子果然还是适合舞文弄墨啊!”还没等苏叶张嘴质问,纪浔便伸了个腰,自顾自地屈腿靠着窗坐在了苏叶身侧。 “你怎么来了?”苏叶还是问出了口。 “某些上司只顾自己舒坦,一点也不知道体恤下属……”纪浔拖着长声扯了几句没用的,便回过头看苏叶,正了正色,斩钉截铁地说道:“我腰疼,许是昨日洗澡时受凉吹了风,今日不宜骑马。” 一提到洗澡,苏叶又被憋的没声了,好一会才又拧着眉,“那你的马怎么办?” “交给底下的人咯,副官好歹也算半个头儿吧,牵匹马也不费事。”纪浔无所谓地摊手。 苏叶闻言,便没再说话。其实她是想问的,没听说纪浔受过什么大伤,那道疤看起来伤得不轻,莫不是和他五年前突然告病有关?但她问得太多了,既然纪浔没有主动说,自然是不想提起的事,自己若百般纠缠,倒显得逾矩。 车内许久没动静,苏叶只是侧着头看向窗外,却听纪浔那边开了头,听不出语气,“我说苏督察,你这嘴撇的,应该比咱们的马车还能早到甘州。” 苏叶这几日对这种调笑早就习以为常,没有转过头,只是幽幽道:“纪浔,你为什么要扮作我的副官?” “能合理合法地出来查案啊。”纪浔干脆地回道。 “那你其实有更多别的选择,像之前那样告病,或者再去找你那个师父一起云游……”苏叶转过脸,迎上纪浔的目光。 纪浔却是别过脸去,好像看着窗外自言自语,“谁知道呢,可能做督察使的副官,就没那么多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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