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话。 “你没有名字?怎么会有人没名字?”纪浔讶然。 “你从来没问过,我自小就是孤儿,没人给我取过名字。”女孩歪着头摊手。 “你……你、你这人怎么这样?”纪浔被呛得语无伦次。 “她叫‘婉婉’。”道长不想徒生是非,只期望别被当成黑户,便对着盘查的守卫信口胡诌道。 后来女孩学会写字之后,一边用笔蘸着水在石板上写着自己的名字,一边感慨,“我觉得这个‘婉’不好,改叫‘晚婉’吧。” “不都一样吗?”纪浔倚靠在柴火垛上,嘴里还叼着一根狗尾巴草。 女孩却难得地对着他笑了起来,一脸真挚,“因为遇见你遇见得太晚了。” 又过了两年,女孩很有天赋,在道长的指导下,琴技已经出类拔萃了,一边游历还能一边卖艺赚钱。纪浔总觉得带着一个姑娘游走四方十分不方便,就提出要晚婉回京安。 “你已经有了可以傍身的本事了,我会给你些本钱,你回京安开个琴坊或是琴楼的,这辈子也不愁吃喝。”纪浔好言好语地劝着。 晚婉却是一脸认真,“不要,阿浔去哪儿我去哪儿。” 纪浔刚想开口反驳,只听晚婉又道:“我知道阿浔想做很大的事,我要帮你。” 纪浔却是嗤笑了一声,语气带着轻蔑,“我若是想杀人,你也帮吗?” 晚婉神色却颇为平静,“阿浔想杀的人,就是我想杀的人。” 纪浔听闻,却是坐正了几分,神情也严肃起来,“你知道怎么杀人吗?你以为很容易吗?我用不了刀,你只会弹琴,怎么杀人?” 晚婉眨巴着一双水盈盈的眸子,坚定地望向纪浔,“阿浔不拿刀,我便也不拿刀,阿浔想杀的人,我用琴也可以杀。” 再后来,女孩用一句“阿浔想去北方,想奔驰在原野上,想要自由,我便帮你杀了挡在路上的所有人。”留在了纪浔身旁,成为了京安城流音阁最厉害的当家琴师,也成为了纪浔手下最锋利的一柄刃,没有刀的刃。 风吹过空荡荡的麦田,也带起了纪浔的发丝,这样一个人,说着“阿浔是我唯一的亲人”的人,笑呵呵告诉他“婉娘喜欢阿浔”的人,就这么草率的结束了生命。纪浔不知是什么心情,或许是感伤,但更多的可能是遗憾,她没能等到成功的那天,但其实连纪浔自己都不知道,如何才算成功,他现在能做的只是在暗流涌动的浪潮里守护好纪家,至于北方、自由,都是奢望。晚婉和他是一样的,都是活在见不到光的地方,都是死水深潭,从不磊落,从不光明。 入秋以来,白日渐短,日头有些西斜了,纪浔便慢慢踱着步子,往回走去,却见城门前站着个人,似是在等他。 “蒋县令久等,或许,我该叫你‘统领’大人?”纪浔望向对方,意味深长地说道。 “纪副官,何出此言?”蒋怀夕闻言,面不改色,露出疑惑的神情。 “你舞刀的动作是在军中所学,而真正的县令不可能有过这种经历,我说的没错吧?”纪浔背着手,幽幽开口。 “纪副官,或者说,纪公子,末将可是甚为怀念纪大将军啊。”蒋怀夕抱拳拱礼,抬眸回望。 “我的人在谷地里挖出了些尸体,几十具,想必就是原来的蒋怀夕之众吧。”纪浔走向“蒋怀夕”,语气平淡。 “重新介绍一下吧,末将吴放,曾是纪大将军手下的翊麾副尉,承蒙将军照顾,恩德没齿难忘。”说罢,吴放深揖一礼。 纪浔比了个“请”的手势,二人便并肩一同往回走去,一边走,纪浔又风轻云淡道:“吴副尉,能讲讲你,或者说,民乐县的故事吗?” 吴放却是停下了脚步,回头望了望城外的漫漫田野,又回身抬眸,环顾着城内的各处,目光深远,半晌,笑着开口:“此话说来,是个很长的故事了。”
“彩色星空”最新网址:http://mofunsky.net,请您添加收藏以便访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