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他们拼了!” “对啊!大都不管我们,我们也不伺候他们!” “遵规守纪连饭都吃不上,还不如现在,吃饱一日算一日!民乐的人只能民乐救!”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吴放蹲在府衙门口的台阶上,回头抬眼望向那块高悬的牌匾,若有所思。 奇怪的是,过了几日,京安那边只派来一个户部的官员到民乐县询问情况,吴放一纸陈情,言辞凿凿,但那户部官员却不以为意,当众将信纸撕了个粉碎,后来便被怒气冲冲的百姓们挥着棍棒赶出了城。 吴放他们本以为朝廷那边还会再来惹事,却没想后来只在城门口收到一封使者送来的信函,言辞大意就是,民乐县可以不纳赋税,自给自足便是,但蒋怀夕被害及粮赋倍增一事不可外传,从此便两清,绝不会有人再来骚扰民乐县。 吴放拿着信函思忖良久,送信的使者只说寄信的是京安的一位大人,别的就再无多言。吴放想不明白,如此一事就这么过去了?似乎没人追究蒋怀夕被杀,也没人在意一个民乐县纳赋与否。但也罢,只要民乐的父老乡亲们能安居乐业,就足够了。 后来的后来,虽然此事已平,民乐县成了不受管控、自给自足的法外之地、世外桃源,但表面上,遵规守纪的戏还得演下去。于是在百姓们的共同商议之下,吴放从此便是蒋怀夕了,而关靖等人也不用再住在山上的宅子里,而是搬入了府衙,如此,这临时组建的县令和衙门,一做就是三年。 说是县令,却是完全没有官架子,蒋怀夕带着关靖等人,每逢秋收农忙都和百姓们一同下地耕作,亲历亲为。这几年因为生活拮据而废止的祭祀节日也被蒋怀夕又重新开启,中秋佳节,拜月神娘娘,共食团圆月饼,民乐从那以后更是废除宵禁,百废俱兴。三年无灾,麦穗两岐,月亮真的来到了民间,守护着民乐的一方百姓。 这期间,和信函上承诺的一样,从未有过朝廷的消息,而民乐县物产丰富,也完全足够自给自足,于是乎,那天苏叶和纪浔他们便成为了民乐县三年以来的,第一批访客。 …… 夜幕已至,主街的夜市灯火纷纷点亮。吴放的目光深远地望向嬉笑着的人们,此时他与纪浔在民月台上,乘着晚风,相对无言,似是各怀心事。 半晌,吴放的眼角微微扬起,谦和地说道:“想必这蒋怀夕定是和户部串通,行了偷梁换柱、暗度陈仓之事,恐怕民乐从前上缴的粮赋都进了持禄养交之人的碗里。” 身旁的纪浔声音平淡,眼神只看向远方,“丧失原则苟合相容以保持禄位私结外交,谓之国贼。” 吴放神色坦然,“纪公子和苏督察都是大都难得的好官,治国平天下,但在下没有那么大的抱负,它是叫大都还是小都,都无妨,国不护民,民自独善其身。在下是民乐的儿子,只求民乐太平。” “人们之所以起来造反为盗,持械为凶,所谓‘放僻邪侈,无不为己’,都是由上而下的过分剥削欺压,这便是‘官逼民反’。”纪浔看向吴放。 “怕只怕在,他们逼民造反,然后‘从而刑之’,反过来说民众不遵法道、意图谋反,设下陷阱和罗网来陷害百姓啊。”吴放摇了摇头,低头长叹。 “恶因已种,必将被恶果反噬。”纪浔沉声。 “纪公子,我见苏督察是恪守法度、光明磊落之人,在下深知行而不义,自有法度戒惩。”略一停顿,吴放似是解脱般放声大笑起来,笑声清朗,回荡在民月台之上。随后他又转身说道:“但此次剿匪,在下代民乐县百姓和兄弟们,谢过苏督察和纪公子。”说着,吴放抱拳拱手,深深地弯腰一礼。 纪浔却是伸手扶起了吴放,“世道煎熬,众生皆苦,一味陷于法度,可解一时,难治一世。”说罢,纪浔略一停顿,才垂眸颔首,拱手回礼,“在下纪乘渊之子,纪浔。民乐县吴县令,幸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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