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叶垂着眸子,低声开口。 久未修葺的路坑洼不平,二人因着马车的颠簸而摇晃。 “大树自是根干岿然不动,万千树叶却是风起则飘摇,雨降则零落的。”纪浔将马车的车帘被角都掖好,风透不进来,暖和了不少,“居庙堂之高者,自然不问江湖,叶子落了明年还会再长,无人在意。” 苏叶却是略微扬了声音,“可是叶子在意,每片叶子,都在意。” 苏叶的声音越说越小,“我欲仁,斯仁何至……” “闻道不难,行道难。”纪浔偏头,一字一顿道:“你儿时便说过想同你父亲一般,守好大都这棵大树,可如今,你真正想要的是什么呢?” “我想要天下太平。”苏叶抬头,目光中闪着耀耀坚定。 “哦?”纪浔竟是轻笑出声,“这便如万军之中取上将首级,难。” 纪浔转而声音又柔了几分,“小叶子,你连刀都不会握,便是难上加难。” 苏叶却是压低了眉毛,“谁说叶子便不能做刀?成千上万片,片片皆刀锋。” 车厢内沉默了一阵,纪浔却突然仰起头,似是心情愉悦般,声音悠扬而动听,“好,那我便祝小叶子,刀锋所向,势如破竹!” 赶了两日,路途近半,苏叶她们又有客人不招自来。 苏叶和纪浔前后脚下了马车,便见前方一众白衣锦袍,端坐御马的翩翩公子。 为首之人见了苏叶,便携众人下马,恭敬谦逊地拱手揖礼,“苏公子,纪公子,好久不见。” 苏叶装模做样地寒暄了一番,才想起,这伙人原是出了民乐县之后碰上的。苏叶低头示礼,“原是四皇子殿下的使者,有礼了。” 纪浔却在身后语调闲散,意味深长道:“北境这等苦寒之地,四皇子的使者们也白衣素袍,真是人如其主,只顾风度,不惧温度啊,啧,风雅,实在是风雅。” 苏叶射了个眼刀,却听白衣使者倒是面色如常,依旧和声细语,面上带笑,上前递给苏叶一封信,“已经不仅是皇子殿下了。” 恒勉他们的脚程,如今最快也才刚至京安,四皇子应是尚未收到她的密信才对,今日派人来是为何?苏叶带着狐疑接过信,当即便拆开,纪浔也眼巴巴凑近一同看了起来。 信中寥寥数语,交代了封王一事,遣词用句皆如道家常,提及宣州的封地,还邀苏叶回京后一道前去江南游玩。看到最后,也只是谈到听闻苏叶继续北上,嘱托一路安全等客套话。 “那臣等便恭祝贤王殿下,多谢殿下惦念有加。”苏叶微笑着道了一句,便没了后话。 这封信从头到尾也只如闲话日常,何必大费周章地差人送来,苏叶心里犯嘀咕。突然封王一事,倒也并不意外,大都的亲王,除了先帝那位远在陇右的同胞兄弟,封王封地也只是遥领各州郡,实际的管辖权仍归属各地的节度使,并非实封。 见苏叶面上有些疑惑,使者取下身后的包裹,递到苏叶手上,“上次送来的熏香恐是已经用尽,此去北上,路途遥远,装备简单,殿下特意准备了便于携带的袖中香,还望苏公子收下。” 这四皇子,哦不,已经是贤王了。这贤王殿下还真是料事如神、如有先知,袖中香可是好东西,苏叶她们这一路吃的用的都散得差不多了,别说这等雅趣享乐之物,便是连衣着都不尽讲究。 苏叶刚要伸手,纪浔却是先一步替人接过,看都没看便递给身后的白鹄,语调拖得很长,“贤王殿下赏赐的宝贝,可要小心翼翼地收好。” 小狐狸脑子里每天都在琢磨什么,她可猜不出来,苏叶耸肩,不置可否,只笑盈盈地和使者道谢。 白衣使者却又直接走近几步,在苏叶身前自顾自地蹲下,连纪浔都没反应过来,就将什么东西挂在了苏叶腰带上。 直到使者任务完毕,退回原地,才在苏叶一副惊异的表情下,笑容款款道:“这是贤王殿下的玉牌,特意命在下亲手替苏公子配上,多有得罪。” 苏叶半晌没憋出话,这是演的哪一出?纪浔则是好似漫不经心地伸手摆弄起了这块玉牌,苏叶顺着低头看去,才留意到果真腰上多了块清透飘花的玉牌,在光照下隐隐现出兰花的图案雕纹。“这……这万分使不得!”苏叶有些尴尬地推辞道。 使者面色沉静,却是带着不容置喙的语气,“贤王殿下吩咐下官代为转达,这块玉牌,苏公子此行,切记随身携带。” 苏叶蹙起了眉,“随身携带?边陲多乱,如此贵重之物,若是磕碰损坏,微臣如何担当得起?还望使者……” 话未毕,一众使者们却纷纷拱礼俯首,“下官只是奉命行事,苏公子就不要多做为难了。” 纷纷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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